第15章 她可能,有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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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阿蠻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失望,尷尬。
    窗外,狂風呼嘯著席卷而過,吹得窗戶哐當作響。
    阿蠻僵在原地,她輕咬下唇,雙手死死揪住裙擺。
    雨勢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
    竹若匆忙來報,神色焦急:“公子,前方的石橋在暴雨中坍塌了,今日怕是無法前往公主封地了。”
    阿蠻聽聞,原本就黯淡的眼眸中更是失落,她輕輕歎了口氣,整個人顯得愈發恍惚。
    ……
    剛才還傾盆的大雨此刻倒是消停了,恍惚間,阿蠻回到了扶風。
    裴玄將她送回後,馬車並未立刻離開。
    王青蓋車內,他望著朱紅大門,思緒萬千,足足坐了半個多時辰才緩緩離去。
    阿蠻剛踏入宮門,阿桃從她身後蹦了出來:“阿蠻,我回來啦!”
    扶風宮宴招待魏使的那天夜裏,阿桃失手打碎公主心尖上的花瓶,轉天就被發落去了辛者庫。
    阿蠻已多日未曾見過她,沒想到今日竟在此重逢。
    “你去哪兒了?我剛才都沒尋到你。阿翠也說沒有見到你呢。”
    阿蠻剛欲開口回應,胃裏陡然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
    她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急忙推開阿桃,跌跪在碎石路上,翻湧的酸意襲來。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脖頸,劇烈地幹嘔起來,像要將五髒六腑都嘔出來。
    阿桃迅速跑到阿蠻身後,伸出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焦急地問道:“阿蠻,你這是怎麽了?”
    阿蠻幹嘔了好一陣,才稍稍緩過神來。
    她的臉憋得通紅,眼眶中蓄滿淚水。
    她搖了搖手:“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反胃,許是今日進食過多了。”
    “你方才吃了些什麽?”阿桃遞上帕子,關心問道。
    “吃了不少東西,可這會兒腦子昏昏沉沉,記不太清了。”
    阿蠻說著,話說到一半,動作卻猛地僵住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腦海中,一個可怕的念頭將她淹沒。
    她可能,有孕了。
    她的手不自覺撫上小腹。
    “阿蠻,你到底怎麽了?”阿桃見她神色異常,再次焦急地問道。
    阿蠻緩了好一會兒,才強裝鎮定地說道:“我……我沒事。我回房休息一下,你別管我,去忙你自己的事。你剛回來,可不能再出岔子了。”
    阿桃攥著衣角進退兩難,望著阿蠻佝僂的背影,她是擔心的。
    可袖中還有著公主要的繡樣,日頭再不趕製,怕是又要耽誤了。
    到時候輕則得挨頓板子,重的話,怕又要將她調回辛者庫,那裏的日子實在難熬,她自是不願再回去的。
    思索再三,她叮囑道:“阿蠻,你撐住,我……我辦完事就來尋你。”
    阿蠻望著阿桃離去的背影,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氣,癱坐在地上。
    她的手緊緊地抓著裙擺,指節泛白。
    她從未經曆過這些,她的母親亦是沒教過她……
    此刻,她是真的害怕。
    阿蠻神思恍惚,卻始終沒有勇氣向公主稟報自己的異樣。
    用膳時,阿翠關心道:“阿蠻,你今日臉色這般蒼白,莫不是身子抱恙?”
    阿桃也在一旁附和道:“白日裏瞧著她的麵色就不佳,怎的晚上愈發嚴重了?可要尋太醫來看看?”
    阿蠻臉色蒼白如紙,更是食不知味,幾乎未曾進食。
    麵對二人的關心,她隻是無力地搖了搖頭,說道:“我真的沒事。”
    她強忍著不適,多吃了幾口,可食物在口中卻如同嚼蠟。
    不遠處,阿亞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不久後,公主傳召阿蠻。
    殿內,薑柔斜倚在美人榻上,指尖慢條斯理地轉動著玉鐲。
    見阿蠻入殿,她那雙丹鳳眼微微上挑,朱唇輕抿著飲了口茶:“阿蠻,過來。”
    阿蠻拖著沉重的步子上前。
    忽地,她覺腦袋一陣天旋地轉,還未等她緩過神來,眼前一黑,整個人徑直倒了下去。
    阿蠻隻聽到眾人驚恐的呼喊:“阿蠻啊……”
    隨後,便失去了意識。
    彼時,裴玄正在東宮與諸位大臣商議要事。
    正說著,竹若匆匆上前,在他耳邊低聲稟報了幾句。
    裴玄臉色微變,當即起身,全然不顧滿座大臣們驚訝的目光,對身旁的侍從說道:“今日商議暫且到此。”
    言罷,便匆匆離開了東宮,一路策馬疾馳。
    裴玄趕到扶風,韁繩還未握緊,便見阿亞已經在門口等候。
    他翻身下馬:“公主呢?她急著見孤,所為何事?”
    “公子這邊請。”阿亞領著裴玄,徑直朝阿蠻的住處走去。
    屋內,薑柔正在床邊守著阿蠻,聽到門口的動靜,她抬頭一看,驚喜地喚道:“公子!”
    阿蠻尚未完全清醒,迷糊中隱約聽到“公子”這兩個字,她掙紮著想要睜眼,可此刻眼皮實在太沉。
    裴玄沒想到公主竟會在阿蠻房裏,他頓了頓,才抬腳走進屋內。
    薑柔連忙從床邊起身,恭敬地再次喚了句:“公子……”
    裴玄走到病床邊,目光掠過阿蠻躺在床上病懨懨的阿蠻,轉向薑柔:“公主急著見孤,是為了阿蠻?”
    “公子,阿蠻病了……”
    裴玄一愣,“沒想到公主親自照料下人。”
    下人。
    薑柔臉上泛起紅,羞澀地低下頭:“雖說她是下人,但我從未嫌棄她低賤,照顧她也是我心甘情願的。再者……”
    薑柔指尖捏著帕子,在膝頭反複摩挲,終究沒有再說下去。
    殿內燭火明明滅滅,映得她眼底翻湧的情緒忽明忽暗。
    “怎麽了?”裴玄嗓音放柔。
    薑柔抬了抬下巴:“都退下。”
    木門“吱呀”合攏,屋內一片寂靜,唯有窗外的微風輕輕拂過。
    薑柔才開口:“阿亞聽聞,阿蠻今早吐了。會不會是有了‘我們’的孩子啊!”
    我們的。
    裴玄聽聞,眼神一凜,再次將目光投向阿蠻。
    阿蠻未完全清醒,可卻將他們的對話聽得真切。冷汗浸透額前碎發,緊緊黏在毫無血色的臉頰上,無人知道她此刻心裏有多酸澀。
    她的睫毛突然輕顫,好似掙紮著想要睜眼。
    眼皮反複開合幾次後,終於緩緩睜開,渾濁的目光在燭火間遊移半響,才看清床前的兩人。
    阿蠻猛地掙紮著要起身,虛弱得連撐床的手臂都在發抖。
    “公子……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