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還是他在國外結識多年的好友。
    厲摯南用力地扯落了領帶，隨手擲至沙發上，把西裝外套脫下，穿著襯衣進了浴室。
    洗了澡後，厲摯南穿了一套家居服下樓用晚餐，吃了幾口，便回到樓上。
    手機在他骨節分明的指間旋轉著，最後，他編了一條短信，詢問程茜在哪，忍了一下，又刪除了，將手機直接扔開。
    晚上十一點多，程茜才帶著兒子回到了家。
    小家夥在兒童椅上睡著了，程茜抱他下車時，一直低頭親著他的小腦門，溫柔的母愛要溢出來了。
    她抱著孩子輕步上樓，卻在走廊處，看到端著一杯水的厲摯南。
    厲摯南低頭喝了口水，淡聲道：“這麽晚，去哪玩了？”
    程茜淡聲道：“約了朋友吃飯。”
    厲摯南便沒有再問什麽，走過來：“把孩子給我吧。”
    “不用了。”程茜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直接把孩子放到床上睡覺了。
    厲摯南靠在門旁，眸色溫度漸低。
    程茜拿了睡衣去洗澡，厲摯南就坐到床邊，溫柔注視著兒子。
    程茜出來時，就看到厲摯南躺在床上，她眉頭一擰：“回你房間去吧。”
    厲摯南沒有要起身的意思，拍了拍旁邊空出的大位置：“這裏不夠你睡嗎？”
    程茜不想再說話，拿了枕頭就去了隔壁的客房。
    厲摯南呼吸不暢，冷眸越發的沉鬱。
    這個女人自從在國外學習回來後，性情大變，連跟他溝通都減少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有別的男人嗎？
    ……
    二月二十三號，網上有人宣傳，晚上八點，中心廣場會有一場大型的煙火秀。
    將持續半個小時，最令人期待的是粉色愛心煙火，盛開時，會在空中停留數秒。
    程茜倒是想去看看，於是約了林思，帶上了兒子小野，去了中心廣場大樓。
    訂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一邊吃著晚飯，一邊欣賞賞廣場正中心湖麵上的大型煙火秀。
    “八點了，要開始了。”林思一臉期待。
    程茜抱緊兒子，指著湖麵的方向：“小野，快看…”
    小家夥激動地伸出小手，一直指著，烏黑的大眼睛倒映著煙火，亮晶晶的。
    “林思，我去一趟洗手間，你幫我抱一下小野。”程茜輕聲說道。
    “行！”林思可喜歡抱這個白嫩小可愛了。
    程茜推門出去。
    剛到洗手間的門口，就聽到一道熟悉的女聲。
    程茜頓住腳步。
    正在洗手間鏡子麵前補口紅的程妍說道：“摯南說會放半個小時，你們別著急，能看到的。”
    “我都說了，讓他不要破費，可他說了，一年就一次生日…”
    程茜心頭像紮了一根刺。
    這才想起來，元月二十三，是程妍的生日。
    窗外那巨大的煙花秀，是厲摯南為了慶祝她生日準備的。
    程茜扭頭回到了包廂，對林思說道：“要不，我們先離開吧。”
    林思正瞧著窗外盛開的煙火：“這才剛放幾分鍾呢，聽說後麵還有愛心煙花，可美了。”
    “小思，我想離開。”程茜的情緒瞬間崩潰。
    林思敏銳發現：“怎麽了？”
    程茜咬著唇片，苦澀道：“今天是程妍的生日。”
    林思震訝，伸手指向窗外：“所以呢？這煙火，不會是厲狗為了慶祝她生日放的吧？”
    程茜點點頭：“是，剛才在洗手間外麵，親口聽她說的。”
    “這對狗男女…”林思氣炸了，罵了國粹。
    程茜和林思，抱著小野匆匆地離開了中心廣場。
    頭頂炸開的煙火，仿佛是在宣告一段感情的死亡。
    程茜閉著眼睛，淚水被她逼了回去。
    她一直習慣了厲摯南的冷淡，以為他就是這種性格。
    現在想來，也是可笑，他真心愛一個人時，也會熱情似火。
    程茜沒有回別墅，而是帶著小野借住在林思的別墅裏。
    林思給她端來一杯紅酒助眠：“小茜，離婚吧，這樣髒透了的男人，不要留著他過年了。”
    “如果他同意把小野給我，我明天就跟他扯離婚證，我什麽都不要。”程茜離婚的心情也格外的強烈。
    “那不行，出軌的是他，不忠不義的是他。”
    “錢是好東西，你得要，不然，你怎麽給孩子過上好日子？”林思可不許她做這種衝動的決定。
    離婚的錢，分幣必爭。
    程茜苦澀道：“當年結婚，我們簽了婚前協議，如果是我提離婚，我拿不到多少錢的。”
    “那也得爭一爭，我給你請最好的律師。”林思摁著她的肩膀，給她鼓勵。
    這一夜，程茜沒有回家，厲摯南也沒有打來電話。
    無聲的試探，程茜大概明白，厲摯南今晚又沉迷在溫柔鄉裏，無法自拔。
    早上時分，程茜接到了婆婆蔣夢的電話。
    中午讓她帶上小野，一起去醫院看望厲摯偉。
    程茜答應了，開車直接去了私人醫院。
    厲家的人都過來了，陽光曬在草地上，一家人都坐在草地上聊天。
    程茜抱著小野走過來，厲摯南眸色沉鬱。
    “小野，到爸爸這裏來。”厲摯南語氣溫柔。
    程茜從停車場抱到這裏，手有些酸累，直接把兒子放下。
    小家夥飛奔過去，撲進男人的懷抱。
    厲摯南看了一眼程茜說道：“我帶小野進去拿點吃的。”
    程茜沒理他，徑直走向婆婆和老夫人那邊。
    “小偉，看你氣色好了很多。”程茜打量著小叔子的臉色，看來，程氏生物的藥，起效果了。
    蔣夢也看到了兒子病情有了起色，很欣慰。
    老太太直接讚了起來：“程氏生物不愧是行業龍頭，不像某些人，光拿錢，不辦事。”
    這句話，就像戳著程茜的脊梁骨，她麵色一紅。
    蔣夢在旁寬慰：“媽，小茜已經很優秀了。”
    “優秀可不是靠嘴上說的，得有實力證明。”老太太嘴不饒人。
    蔣夢隻好不再說話。
    旁邊的二媳夏夢嬌一邊搖晃手裏的孩子一邊有趣地看著程茜被懟。
    高級的病房客廳內，厲摯南一邊給兒子剝桔子，一邊問他：“小野，昨天晚上跟媽媽去哪了？”
    “凶姨姨家裏睡覺。”小野一邊吃著甘甜的小桔子一邊答。
    這跟厲摯南猜的一樣，程茜帶兒子一夜未歸，是去了她朋友林思家。
    沒一會兒，一行人曬了會太陽就回客廳來了，厲摯偉吃藥的時間也到了。
    蔣夢把幾盒藥拿過來，倒了一杯開水。
    程茜眼角一瞥，看到那盒藥上麵標注的藥名，心頭一驚。
    她快步地走過來，拿起了藥，問蔣夢：“媽，這就是程氏生物拿過來的藥嗎？”
    蔣夢點頭：“是啊，這款藥他們已經研究三年了，下個月就準備上市了。”
    程茜蹙緊了眉頭，不動聲色地小聲問：“媽，我可不可以拿幾顆藥回去研究一下。”
    蔣夢立即將藥給了她幾顆，程茜拿小袋子裝好。
    “小茜，別有壓力，媽媽相信你。”
    蔣夢以為程茜拿走這幾顆藥，是為了做研究。
    程茜表情凝重，她看了一眼厲摯偉的臉色，看著氣色好了，但整個身體好像有些黃，他胖得也有些不正常，更像是水腫，這明顯就是傷到肝腎的症狀。
    程茜覺得這件事情很嚴重，當即對蔣夢道：“媽，我有事，想先離開，就不一起吃午飯了。”
    蔣夢一聽，立即攔住她：“有什麽要緊的事，也得吃了飯再走啊。”
    厲摯南抱著孩子剛好走進來，說道：“程茜，今天是家庭聚會。”
    厲摯南話音剛落下，門外傳來一道溫婉女聲：“奶奶，抱歉，我來遲一步了。”
    程茜越過男人的身側，看到程妍的身影。
    今天的她，穿著一套品牌的衣服，明顯刻意打扮了，精美的妝容，讓她氣質更顯高級。
    厲老太太笑眯眯地說道：“沒事，你能趕來就很有心了。”
    程茜冷不丁地嘲了一句：“這就是你說的家庭聚會？”
    厲摯南淡漠解釋：“她隻是過來看望小偉的病情，這也要吃醋？”
    蔣夢直接用手臂撞了一下厲摯南：“下次別什麽場合，都請她過來。”
    恰在這時，程妍微笑走進了病房：“摯南，堂姐，小偉呢？”
    小偉正好從洗手間走出來，他神色疲倦，更顯虛弱。
    “程妍姐，你來了。”厲摯偉似乎很喜歡程妍。
    程茜立即上前關切：“小偉，姐姐一直很擔心你，你跟我說說最近身體怎麽樣？姐姐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
    “謝謝姐姐，我感覺好了很多。”厲摯偉臉色閃過一抹羞紅。
    程茜抱著兒子出去了，心情卻沉重了下來。
    剛才她拿到了藥品的說明書，隻看一眼，她便呼吸發緊。
    當年這款藥，爸媽也重點地研究過，卻發現，藥雖然能有效改善病情，但藥還有另一個副作用，會分裂免疫細胞，破壞免疫係統，短暫的見效後，將破壞體內生態係統，攻擊造血和過濾兩大器官。
    當年父親發現了這個研究的弊端後，就徹底地關停了這一項研究，直接把所有的資料封進了保險櫃。
    想不到，當年被盜走的資料，竟然變成了程氏生物的專利，如今還要申請上市。
    程茜深吸了一口氣，如果她現在就把這件事情跟厲摯南提，厲摯南肯定又會覺得是她嫉妒程妍的學術，根本不信。
    可人命關天的大事，程茜不能坐視不管。
    “堂姐，不好意思啊，是摯南讓我過來的，我也很關心小偉的病情。”程妍不知何時，站在程茜身邊，嘴上說著道歉，心底卻得意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