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摯南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兒子的威脅。
    小家夥，還挺護短的。
    程茜趁機將男人用力推開，高大的身軀，晃了一下，後退兩步。
    “小野，我們下樓去。”程茜心裏開心極了，剛才兒子在保護她。
    真不枉母子一場，這個小可愛，很給力。
    厲摯南看著逃走的程茜，薄唇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看樣子，以後不能當著兒子的麵，再做出這種行為了。
    不然，小家夥會把他當壞人一樣防備。
    程茜下了樓，程妍立即迎過來，笑著打招呼：“堂姐，怎麽沒看到伯母呢？”
    程茜冷淡道：“她在照顧小偉。”
    程妍哦了一聲：“今天的家宴，怎麽是二太太在忙碌？按理說，應該是大嫂來做這件事啊。”
    程茜眼神一沉，程妍是揪準了時間，過來挑撥離間的。
    “這是厲家的家事，就不勞你一個外人費心了。”程茜不上當，而且，家裏是誰在主事，對她來說，隻要有人願意做這件事，就已經很不錯了，是誰還重要嗎？
    程妍沒料到自己下的猛料，被程茜輕描淡寫地就潑開了。
    她臉色紅白不定，尷尬道：“我也是替堂姐感到不值，你畢竟是長房。”
    程茜已經不想理會她了，帶著小野去找小朋友玩耍。
    厲摯南從二樓走了下來，程妍立即走過去說道：“摯南，堂姐的傷，不要緊吧。”
    厲摯南淡聲道：“隻是皮外傷，小事。”
    “摯南，大嫂也是想幫忙，隻是，她可能沒做慣這些家務活…”程妍低聲感歎了一句。
    “嗯！”厲摯南也認為，程茜是想幫忙的，但她從小到大，都沒怎麽做過家務，都泡在實驗室，也難怪會削到手指。
    “我去看看，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程妍說罷，就進了廚房。
    此刻，夏夢嬌拿著一份菜單，正在安排晚餐事宜，六名頂級大廚，正有條不紊地炒菜蒸煮。
    “二太太，我能幫得上什麽忙嗎？”程妍走過來詢問道。
    夏夢嬌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不用了，你先出去等著吃飯吧。”
    “我從小就在家裏幹家務活，我打下手，也是一流的，有需要就不用客氣。”程妍就是想製造反差感。
    既然程茜是家務小白，那她就要給人一種全能型的印象，上得廳堂，入得廚房。
    夏夢嬌也不是個吃素的，一雙精明眸子閃了一下。
    “是這樣啊，那…你能不能替我把這桶垃圾提到院落外去，太滿了，有點臭。”夏夢嬌說話間，伸手捏住鼻子。
    程妍：“……”
    “麻煩你了，程小姐，我們人手不太夠。”夏夢嬌見程妍明顯是拒絕的表情，她立即上強度，委婉懇求。
    “行，沒問題。”程妍為了留下好印象，隻能拚了。
    於是，穿著一套高奢套裙的她，提了一桶垃圾從廚房的另一道小門出去了。
    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進出廚房的過道上有一層油膩。
    她的高跟鞋不防滑。
    當她想表現自己是一個幹活小能手的時候，地板瞬間滑了一下。
    “啊…”伴隨一陣尖叫聲，程妍翻車了。
    半桶垃圾傾倒在她小腹的位置處。
    “哎呀…”夏夢嬌尖著聲音吼了一下：“程小姐，你沒事吧。”
    原來客廳裏的人都沒關注廚房的動靜。
    夏夢嬌這一聲尖叫，直接把他們都給吸引過來了。
    程妍狼狽到了極點，她臉色大變，這可是她百萬高定啊，就這麽給毀了。
    厲摯南和厲摯石都過來了，當看到程妍下半身一片髒汙，厲摯南眉頭一蹙。
    “怎麽回事？”
    夏夢嬌連忙解釋道：“是這樣的，程小姐看我們太忙了，就想幫忙做點事情，我就讓她幫忙倒一下垃圾…誰知道這地板太滑了。”
    程妍此刻的表情，真的快要氣哭了。
    她在厲摯南的麵前，一直都是端莊優雅，像個女神似的存在。
    可現在，她感覺自己像小醜，羞得她抬不起頭來了。
    “程小姐，你趕緊上樓去洗個澡吧，我給你準備一套衣服。”夏夢嬌見厲摯南臉色不太好看，連忙安排起來。
    程妍懊悔死了，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她就不該過來幫勞舍子忙了。
    “摯南，對不起，我太沒用了，連點小事都沒做好。”既然沒辦法加分，那就隻能扮可憐了。
    厲摯南安慰道：“先去洗澡吧。”
    程妍灰溜溜地跑上樓去了，夏夢嬌打開她的衣櫃，拿出一套灰色的裙子，嘴角勾起一絲惡毒的笑意。
    程妍洗了三遍，還是覺得身上有一股難聞的餿味，她要氣哭了。
    門外，夏夢嬌一邊抱著孩子，一邊對她說：“程小姐，衣服我給你放外麵了，你自取一下。”
    程妍應了一聲。
    等到她洗了澡後，伸手拿到了一件樣式老氣，顏色灰白的長裙，程妍當即拉長了臉色。
    夏夢嬌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這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掏回來的殘次品，她轉出去的二手貨，都比這高貴。
    雖然很不想穿，但門外沒有人，程妍被迫，隻能穿這一條裙子了。
    洗澡把她的妝容也給洗化了，程妍隻能洗幹淨臉，素著表情下樓。
    此刻，樓下的人都在議論她被垃圾潑了滿身的事，看到她，立即又止住了嘴。
    程妍怨恨死了，她肯定，程茜也在背後嘲笑她。
    晚飯終於拉開了序幕。
    程妍原本是想驚豔全場的，但最終，她隻是坐在老太太的身邊，裝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
    她現在是素顏，不敢離厲摯南太近，怕他看到自己不夠透亮的肌膚，怕女神的濾鏡會掉一地。
    相比之下，程茜也隻是淡淡的妝容，連粉都沒有打，皮膚卻光滑細嫩，叫人羨慕。
    吃完了飯後，程妍立即借口有事，就先離開了。
    程茜也準備帶著兒子回去，臨走前，她跟夏夢嬌說了一聲辛苦了。
    夏夢嬌態度也好了幾分，叮囑她開車注意安全。
    程茜抱著兒子打算去取車。
    一輛銀色的賓利悄無聲息地駛到她身側：“把兒子給我吧。”
    程茜擔心兒子路上會睡著，隻好交給了厲摯南。
    “要不要一起坐車回去？”厲摯南問了一句。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程茜說完，轉身坐上了車。
    銀色的賓利瞬間消失在黑夜裏。
    年前厲氏集團也在放假前期，舉辦了一場慶功晚宴。
    二十八號中午，厲摯南中午回來一趟，看著程茜坐在書房看書，兒子在旁邊睡著了，他輕輕敲了一下門。
    程茜抬頭看著他。
    “出來聊聊。”男人壓低聲線。
    程茜放下書，回頭看了一眼兒子，輕步地走出來。
    男人已經走向他的書房。
    程茜進來後，男人扯了扯領結，開口說道：“晚上公司有一個慶功宴，你想不想過來。”
    程茜一怔，記得結婚這幾年，他公司大在小小的宴會，他都沒有主動邀請過她，原因也是不想透露他妻子的真容。
    公司上市，需要公布個人的信息。
    了解過厲氏集團的人都知道厲摯南結婚了，有妻子，妻子叫程茜。
    至於程茜長什麽樣子，是美是醜，是胖是瘦，外人皆不太清楚。
    厲摯南轉過身來，手指在辦公桌麵上輕輕敲了兩下：“如果你想過去，我讓人給你準備一套禮服，也可以帶小野過去熱鬧…”
    “我不去。”程茜直接拒絕。
    厲摯南眸色微僵，探究的目光凝在她白淨的鵝蛋臉上：“為什麽不去？是不願，還是不想，仰或…不敢。”
    程茜淡然迎視他深沉的雙眸，答道：“不想去。”
    厲摯南麵色僵了一瞬，種種跡象證明，這個女人似乎真的在淡漠他們的夫妻關係。
    以前是他沒有主動邀請過她，所以她沒去過宴會，這很正常。
    這一次，他帶著試探的目的，開口邀請，她果斷拒絕。
    要說其中沒鬼。
    誰又信？
    “程茜…”男人麵色冷了幾分：“我今晚需要一個女伴。”
    程茜見他用一種公事化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她淡聲道：“你不缺女伴。”
    厲摯南暗自磨了一下牙根，果然，變了心的女人，變得牙尖嘴利了。
    “你允許我帶別的女人出席這麽正式的場合？”厲摯南勾唇嘲諷。
    程茜麵不改色地說道：“我不允許，你不也照樣帶嗎？何必多此一問？”
    厲摯南這一次徹底的被激怒了，他往前逼近了幾步：“程茜，這日子，還過不過。”
    程茜心裏也是憋著一口怒火，厲摯南哪來的臉麵跟她說這些話呢？
    他跟程妍都已經出雙入對很多次了，現在才想起來，家裏還有一個妻子嗎？
    “隨便。”程茜脾氣上來了，也是傲骨嶙峋。
    厲摯南被這兩個字，直接氣悶了頭，他眼神當即就冷了下來。
    “好！”他沒有再多說什麽，抓了剛脫下的外套，大步往外走去。
    程茜的肩膀，還被男人重重地撞了一下，整個人被迫地轉身，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這一刻，程茜明白，這段婚姻，真的到頭了。
    欠缺溝通，欠缺尊重，當話裏帶刺，眼底變冷時，婚姻已經名存實亡。
    她不害怕離婚，她怕的是，拿不到孩子的撫養權。
    每每思及此，她就會害怕到心髒緊縮，克製不住地發抖。
    ……
    今晚，厲氏集團的慶功宴，在厲氏旗下的七星級大酒店舉辦。
    名流雲集，市裏的領導也都前來捧場，程家父子也攜公司多名高層過來了。
    五樓的宴會廳內，悠揚的鋼琴音，從中間的水池中心傳出。
    一名穿著藍色魚尾裙的長發女人，正沉浸式地彈奏著音樂。
    她的手指，輕靈的仿佛精靈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