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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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恢複了空曠與寂靜,隻剩下空氣中還殘留著的消毒水味和若有若無的香水氣息。
    徐川這才轉身,推開了病房的門。
    房間裏沒有開主燈,隻有一盞昏黃的床頭燈亮著,將一切都籠罩在柔和的光暈裏。
    白月華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卸下了一身的女王氣場,她看起來是那麽的疲憊。
    蒼白的臉頰,緊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像一隻折翼的蝶。
    若不是胸口那輕微的起伏,徐川幾乎要以為她隻是一尊精美易碎的瓷器。
    他放輕了腳步,走到床邊。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低聲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
    “抱歉,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擅自報警,把事情鬧得這麽大。”
    他的聲音裏帶著歉意,畢竟,以白月華的身份,最忌諱的就是這種無法掌控的輿論風波。
    白月華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雙平日裏總是銳利如鷹的眸子,此刻蒙著一層水汽,顯得有些迷離。
    她看了徐川幾秒,才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抹虛弱卻真實的笑意。
    “不……該說謝謝的是我。”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我雖然不想惹麻煩,但不代表我怕麻煩。更不意味著,麻煩找上門了,我還要像隻鴕鳥一樣把頭埋起來。”
    她是一個驕傲的女人,骨子裏的驕傲,不允許她向任何人低頭。
    徐川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安慰?她不需要。
    同情?她更不屑。
    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微妙的沉默。
    就在這時,徐川忽然聽到了極輕微的、壓抑的啜泣聲。
    他猛地抬頭。
    隻見白月華不知何時已經側過了身,將臉深深地埋進了枕頭裏,那單薄的肩膀,正隨著哭泣的節奏,無法抑製地輕輕顫抖著。
    像一隻受傷後,獨自躲在角落裏舔舐傷口的孤狼。
    堅強的外殼在這一刻終於徹底崩碎,露出了裏麵最柔軟、最脆弱的內裏。
    徐川的心仿佛被什麽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抽出一張紙巾,想要遞過去。
    可他剛一靠近,一隻柔軟卻用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往前一拽。
    “別動……就一會兒,讓我抱一會兒……”
    白月華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充滿了哀求與無助,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
    溫熱的身體緊緊貼了上來,帶著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和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鑽入徐川的鼻腔。
    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隔著薄薄的病號服,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體的顫抖,以及胸前襯衫被淚水迅速浸濕的溫熱觸感。
    他能理解。
    太能理解了。
    這種感覺,叫作“力竭”。
    前世,在華爾街的血雨腥風中,他也曾有過這樣被壓力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刻。
    更何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是2008年。
    席卷全球的金融海嘯已經初現端倪,無數商業帝國將在這場風暴中傾覆。前世的白家,似乎也正是在這個時期開始走向衰落……
    內有家族危機,外有宵小覬覦。
    這個女人,到底獨自扛了多少?
    想到這裏,徐川心中那最後一絲僵硬也化為了無聲的歎息。
    他抬起手,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輕輕地、有節奏地拍打著白月華的後背,像在安撫一個受驚的孩子。
    燈光下,兩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看起來,就像一對緊緊相擁的戀人。
    恰在此時,病房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了一條縫。
    白柔端著一杯溫水,正準備進來。
    然而,門縫裏的景象,讓她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杯子裏的水都險些灑出來。
    她看見了,那個自己深愛的男人,正溫柔地抱著自己的姐姐。
    而那個一向無堅不摧、如同女王般的姐姐,則像個無助的小女孩,在他的懷裏哭泣。
    那畫麵,和諧得讓她心痛。
    白柔的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湧上心頭,酸澀、迷茫,還有她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嫉妒。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無聲的退卻,像來時一樣,輕輕地、輕輕地帶上了房門,將那一方曖昧而脆弱的世界,留給了裏麵的兩個人。
    走廊的燈光下,白柔靠著冰冷的牆壁,第一次開始認真思索,她、徐川,還有姐姐,這三個人的關係,究竟該何去何從。
    第二天,秦偉柏的家人果然又找上了門。
    來的不止是他的父母兄弟,甚至還帶來了他那個隻有七八歲的兒子。
    一群人在病房外哭天搶地,小孩的哭聲尖銳刺耳,老人則拍著大腿咒罵白月華是“狐狸精”,要讓她賠兒子。
    一場新的鬧劇眼看就要上演。
    幸好,徐川一夜未歸,始終守在這裏。
    他直接擋在門口,眼神冷得像冰。
    “滾。”
    隻一個字,卻帶著屍山血海般的煞氣。
    秦家人被他那駭人的氣勢嚇得後退一步,那個撒潑的老太太更是被他一看,後麵的話都噎在了喉嚨裏。
    徐川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直接按下了護士站的呼叫鈴,叫來了保安。
    “再不走,我就報警,告你們尋釁滋事。”
    麵對這個軟硬不吃的煞神,秦家人最終也隻能帶著孩子,灰溜溜地走了。
    經此一役,白月華的身體雖未痊愈,卻也不願再待在這魚龍混雜的醫院。
    她很快便辦理了出院手續。
    白柔不放心她一個人,也暫時搬回了白家在蜀州的別墅,方便貼身照顧。
    一時間,白柔那間溫馨的小公寓裏,便隻剩下了徐川一個人。
    接下來的幾天,徐川的生活變得規律起來。
    白天,他幾乎都泡在經濟學院的實驗室裏,和劉佳琪他們一起,為了“IMA”金融建模大賽的方案唇槍舌劍。
    晚上,他才會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那個空無一人的“家”。
    這天晚上,他結束了又一輪激烈的方案討論,獨自一人走回小區。
    夜色已深,小區裏靜悄悄的。
    昏黃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就在他剛走到自己那棟樓的樓下時,旁邊的綠化帶裏,突然竄出了兩個人影!
    速度極快,帶著一股勁風,直直地朝著他猛撲過來!
    “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