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小姐男朋友的電話號碼。”
    司機抬起頭來，有些氣喘，在他寫數字的地麵上，淌下一攤血。
    鮮紅，在燈光的照耀下異常醒目。
    “你知道，陳小姐的這個男朋友住在什麽地方嗎？”
    我瞥了一眼地上的數字，記在心裏，抬頭暼向司機。
    司機搖搖頭，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動作太大，小腿上的血再度滲出來，臉又白了幾分。
    “電話號碼還是小姐之前用我手機聯係她男朋友留下的。”
    “我擔心陳先生知道，所以偷偷記下了，小姐打完電話後，便直接刪除了。”
    “嗯”，我點點頭。
    沒注意，時間已經淩晨三點了，再過一會兒，雞叫破曉，天就亮了。
    我掃了老李一眼，示意他帶司機去醫院，隨後摸出三個古錢幣，揚在地上。
    古錢幣落地後，在地麵上形成一個罕見的卦象——大凶。
    老李看我盯著地上的古錢幣沉思，不敢打擾，掏出手機在角落打了個電話後，便扶著司機離開。
    空蕩的環境內，陳小姐倒地的屍體突然動了一下，繼而被肢解成三塊的肚子突然隆了起來。
    像氣球一樣，我眉心跳了跳，指尖慢慢落在右眼上。
    幾分鍾後，從右眼取下一隻隱形眼鏡，沒了隱形眼鏡遮擋，沒有白仁兒的黑眼球凸顯出來。
    原本空蕩蕩的房門外立馬多了一群鬼，有的蹲在綠蘿周圍。
    貪婪的吸食陰氣，有的在半空中飄蕩，或喜或悲。
    這些都是死後因為各種原因進不了地府天地間遊蕩的孤魂野鬼，這陰宅陰氣十足，是養鬼的好地方。
    之前因為有陳小姐在，凶屍太厲害，普通小鬼不敢靠近。
    陳小姐離開了，便都跑來了。
    我漠然的看著一眾抱著綠蘿吮吸陰氣的鬼魂，最後將視線定格在一個血肉模糊，看不清輪廓的小肉團上。
    那肉團還沒成型，應該是剛懷不久。
    “能帶我去找陳小姐嗎？”
    這小肉團雖然還沒成型，但已經有了靈智，察覺到我靠近，本能後退。
    感受到它的抗拒，我幹脆扯下陽台上的窗簾，一卷，將肉團裹到懷裏。
    被裹住的肉團不斷掙紮，隱隱發出類似嬰兒的哭聲。
    要是沒猜錯，這肉團是陳小姐懷的，要不是剛才看到陳小姐的肚子鼓起來，我還真不敢確定。
    想到司機之前說，陳小姐跟她的男朋友私奔了一個月，懷了到也正常。
    肉胎還沒成型，所以陳小姐應該還不清楚這肉團是她的，所以才會無所顧忌離開。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了，母子連心，肉團這邊一哭，陳小姐那邊一定有感應。
    果然，下一秒，一縷細如銀絲的細線從肉團身上飛了出去。
    跟著細線，我很快便來到一處空曠無人的爛尾樓。
    爛尾樓附近是個大型垃圾場，空氣中飄滿腥臭的味道，讓人反胃。
    壓下心中的不適，我踩著堆積如山的垃圾走進細線牽引的地方。
    細線牽引到三樓窗口後，便消失了，牽引證明，陳小姐就在這附近。
    果然，隨著我慢慢靠近，原本無風的空中忽然狂風大作，伴隨著腥臭的爛肉腐爛味。
    陳小姐驟然出現在眼前，躬身便衝了過來，可惜因為魂體被拉扯的厲害，速度明顯比昨天晚上慢了許多。
    就在這時，一直寂靜無人的空房間內，走出一名戴著墨鏡的少年。
    墨鏡遮了大半張臉，但依然能從輪廓中看出來，很帥。
    我挑眉，有些意外，少年的手一直在空中亂摸，竟然是瞎子？
    我沉下思緒，暼向陳小姐，看到少年出來，她明顯慌了。
    一改剛才的模樣，顯現出被肢解前的模樣，身形顫抖的走到少年麵前，將他亂摸的雙手挽在懷中。
    神色一瞬柔和，像老鷹護小雞一樣，將少年護在身後。
    瞳孔留著黑血死盯著我，“別動他。”
    少年墨鏡下的麵色顯露著不同於正常人的白，難不成？也是鬼？可不像啊！
    察覺到身邊有人，少年笑了笑，衝著空氣喊了一聲“老婆。”
    陳小姐立馬轉頭像他看了過去，神情溫柔。
    二人竟然已經私定終身了，少年骨節分明的中指上，分明戴著一枚戒指。
    陳小姐安頓好少年，再次出來，麵色已經發生了變化。
    原本漆黑的眼眶浮動出幾抹紅血絲，我皺眉，掐指。
    “你去找陳太太了？”
    “陳太太？哈哈”，像是聽到了什麽讓人笑掉大牙的話，陳小姐陰惻惻的仰天長笑。
    伴隨著她向前走的動作，周身的黑霧再度蔓延開來。
    “她也配！”咬牙切齒出聲。
    突然，她的眼神一窒，似被牽引般，愣愣的暼向我懷裏的肉團。
    不自覺伸手，下一秒，肉團像是感應到了一樣，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消失的細線重新出現，在空中打了個轉，最終在陳小姐幹如雞爪的小指上停留，繞了一個圈。
    這是血脈之間的牽引，隻有真正的血緣生身母親，才會有。
    陳小姐不敢置信的看著我，收回身上的怨念，顫顫巍巍伸出手。
    聲音夾雜著哭腔，“我的？”
    我暼了她一眼，沒出聲，在她將雙手小心翼翼探過來時，解開蓋在肉團身上的窗簾。
    窗簾揭開，露出裏麵肉團本來的麵目，目測隻有巴掌大小，正兒八經的陰胎，陰氣十足。
    陰生胎沒有名字，無人超度入不了輪回。
    看到那團皺皺巴巴的小肉球，陳小姐再也忍不住捂著眼睛哭了起來。
    血淚順著空洞的眼窩流出來，肉團受到感染，也掙著從我懷裏滾了出來。
    我看著她著急將肉團撿過去的動作，漠然。
    “你知不知道你長久待在你老公身邊，會讓他早逝？”
    少年的額頭已經被黑霧纏繞多時，陳小姐待他身邊，沒有任何好處。
    “我…知道。”
    陳小姐顫抖著出聲，瞳孔深處的血淚再度流了下來。
    “可那些人要害他…我隻有…”將他帶來身邊。
    想到昨晚陳小姐不顧一切衝出家門的畫麵，我大概明白了。
    “你小姨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