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複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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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先生說的鏗鏘有力,可眉眼中流露出來的情緒,卻是恐懼大於親情。
    “是真心為了女兒能入土為安?”我冷哼,我看是為了自己的小命吧!
    陳小姐那一擊衝擊不小,陳先生現在還能開口說話。
    不過是因為陳小姐看在是親人的麵子上,緩解了陳先生下降的力道。
    說到底,陳先生還是陳小姐的父親,有血脈連著。
    不然,從陽台上摔下來的那一瞬,陳先生就得見閻王。
    收回眸底的冷意,我將視線落在隔壁床上陪護的陳太太。
    從我跟老李進門到現在,她就一句話都沒說,顴骨高聳,眼窩含水,不是妖孽就是賤。
    在我看向她的時候,她的眼睛一直在眼窩轉動,不像是看周圍環境,反倒是,像在琢磨什麽事情。
    果然,下一秒,於悅就開口了,她扭扭捏捏的走到我麵前,像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好半響,才吞吞吐吐的問我。
    “能不能徹底讓陳鑫消失。”
    陳鑫,突然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我有一瞬愣神,反應過來,才知道於悅說的是陳小姐。
    心底的惡寒一掃而過,我一反常態,冷笑。
    “陳太太的意思,是想我將陳小姐的魂體殲滅?”
    隻有這樣,才能達到徹底消失的目的不是?
    被我這麽直白的回應擊了一下,於悅本能回頭去看床上的陳先生。
    看對方沒什麽反應,才繼續白著臉解釋,“也不是,大師你也把我想的太壞了,怎麽說,我也是陳鑫的小姨。”
    “小姨,哼!”
    我剛要說什麽,就聽身後的老李冷哼一聲。
    於悅被他這一哼,描繪精致的臉上劃過一抹尷尬。
    陳先生看氣氛不對,才連忙開口打破僵局。
    “大師,鑫鑫是我女兒,再怎麽說,打斷骨頭連著筋,我怎麽會讓她徹底消失呢。”
    說完,暼了於悅一眼,於悅被他瞪的麵色漲紅,張了好幾次嘴,終究還是沒辯解出來。
    老李的麵色好看了幾分,但依舊冷著臉。
    陳先生掩飾性的輕咳了幾聲,拿出手機分別給我和老李掃了五萬。
    “說到做到,說好的五萬,就是五萬。”
    許是沒想到給這麽多,於悅猛地站了起來,想說什麽,就又被陳先生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有些不悅,哼哼唧唧鬧了幾聲,看沒人理,幹脆背過身去。
    陳先生收回視線,冷眼暼了門口一眼。
    輕歎,“我現在隻有一個目的,就是讓鑫陳鑫的屍盡早入土為安。”
    “放在別墅裏,終究不是個事兒。”
    確實,屍臭不同於動物屍體,十天半月散不幹淨,那麽大一套別墅,少說也值個幾千萬。
    要就這麽不住了,怪可惜的。
    我點點頭,跟老李從病房裏出來,走到普通病房的過道裏,突然一股冷風從身前掠過。
    老李頓下走路的動作,凝神望向我。
    我沒搭理他,率先推門走了進去。
    被截肢後的司機躺在床上,純白的床單襯的他那張臉更加森白。
    其實有一點我不明白,“既然你幫過陳鑫,她應該感謝你才對,怎麽會對你痛下死手?”
    站在病床邊。我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陪護在床邊的女人下意識抬頭,削蘋果的手頓了頓,也轉過頭來看司機。
    許是沒想到我會這麽問,司機問了問,繼而苦澀輕笑。
    “果然,什麽都瞞不過大師。”
    他垂下的視線落在被截的腿上,聲音很輕。
    “我有個女兒,十三歲,才十三歲,就得了腦炎,這種病,需要很多錢…”
    說到錢,司機眼神暗了暗,掃向窗外。
    “太太說,可以幫我,隻要…我將小姐的動向都告訴她。”
    其實,那天小姐不是偷跑,而是被於悅放走的。
    因為於悅用陳小姐吊她,說杜林來找她,在距離三百米外的路上被陳先生派的手下打了。
    在陳先生眼中,杜林就是那個坑騙他女兒的人,所以看到杜林,就下死手。
    陳小姐擔心陳先生那些手下會下死手,所以在聽到杜林來找她時,跑了出去。
    但其實,陳先生不知道,小姐私奔,包括在學校叛逆欺負同學。
    都隻是於悅造謠,事實上,因為沒有媽媽,陳小姐從小就被學校同學欺負,罵她是野孩子。
    她氣不過,才反抗,也就那一次,就被於悅拿來大肆張揚。
    以至陳鑫不管在哪家學校上學,都被於悅事先“提醒”校長老師,陳鑫有欺負同學逃學的前科。
    跟杜林在一起,陳鑫也不過是因為在杜林身上確實感受到了溫暖。
    所以,陳鑫會恨他,司機也並不意外,隻是沒想到,代價這麽大,損失一條腿。
    司機勾勾苦澀的嘴角,我發現,在他說完這些後,原本停留在他印堂上的黑線莫名沒了。
    老李與我對視一眼,好半響長歎一聲,走到椅子上坐下,不再出聲。
    剛才在過道,掠過去的冷風是陳小姐。
    醫院陰氣重,她魂體受損,很適合在這裏呆。
    況且,陳先生於悅都在這兒。
    想到早上陳鑫說的話,我大概知道她說的“餘下的她來處理什麽意思了。”
    晚上,我按照陳先生的意思,跟老李來到放屍的別墅裏。
    進門後,原本圍在綠蘿周邊的鬼魂立馬一擁而散。
    我倆徑直來到樓上,將屍體都拚湊回去後,用一塊兒黑布遮著下樓。
    沒有了陳鑫的怨念,屍體輕了不少,很輕鬆便出了門。
    出來後,老李將屍體包好放在殯葬車後麵。
    殯葬車很快來到“殯儀館。”殯葬場的看門工人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
    頭發花白,佝僂著背。
    看到大晚上還有人送屍體來,有些不悅。
    罵罵咧咧幾句,打開焚屍間房的隔間,“出來後記得鎖門。”
    我暼了一眼掛在門上的鎖,純銅做的,震屍。
    這殯葬場裏的東西都有講究,一般鐵器做的非但震不住屍,還容易炸。
    老李將屍體丟到焚屍爐後,便垂下頭,閉著眼睛念起了金剛咒。
    我站在旁邊,一直到他念完,才走過去,在焚完屍身的爐子底下。
    滾落出一顆鮮紅圓潤的珠子,手摸上去,冰涼徹骨,是陳鑫的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