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靈海枯竭,雙生烙印燃魂火

字數:3173   加入書籤

A+A-


    林晚的昏迷並非安寧。意識沉入識海深處,那片曾經浩瀚如星空的暗金靈海,此刻徹底枯竭。沒有波濤,沒有微光,隻有一片死寂的、布滿龜裂痕跡的“海底”。無盡的空虛與撕裂般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纏繞著她的靈魂本源。這是強行催動“創生之力”的恐怖反噬,生命之眼的光芒幾乎熄滅。
    然而,在這片枯竭死寂的核心,一點極其微弱的、帶著淡淡金芒的“火星”,卻在頑強地跳動著。火星周圍,並非虛無,而是延伸出無數比發絲更纖細的暗金色“根須”!這些根須深深紮入識海龜裂的“土壤”,艱難地汲取著某種極其稀薄、源自生命本源的養分,維係著那點火星不滅。每一次跳動,都帶來靈魂被金針刺穿般的銳痛,卻也帶來一絲微不可察的……生機回流。
    外界,陸硯巨大的銀灰色身軀小心翼翼地圈護著林晚,如同守護著最脆弱的珍寶。他銀灰色的豎瞳半闔,警惕地感知著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大部分心神卻沉入體內,竭力壓製著胸口那顆新生的、搏動有力的“心髒”,以及心髒深處那枚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歸墟之印。
    每一次心跳,都有一股混合著大地脈動、星辰鋒銳以及冰冷吞噬感的奇異力量,隨著“銀血”流轉全身。這股力量在修複他殘破的軀殼,帶來前所未有的厚重感,但也像一頭被強行關入囚籠的凶獸,時刻想要掙脫束縛,吞噬一切!他必須用全部的意誌去引導、去馴服,稍有不慎,那股冰冷的吞噬欲念就會衝擊他的理智。
    “水……”懷中傳來一聲微弱到幾乎消散的氣音。
    陸硯瞬間低頭,巨大的狼耳敏銳地捕捉到那細微的聲響。是林晚!她幹裂蒼白的嘴唇無意識地翕動,即使在深度昏迷中,身體的本能也在渴求著生機。
    陸硯的心猛地一揪。他環顧四周,目光掃過被能量衝擊得一片狼藉的焦土,最終鎖定在遠處一塊巨大岩石下,幾株僥幸存活、卻已蔫頭耷腦的荊棘灌木。他嚐試著,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自身新生的力量——不是攻擊性的吞噬,而是帶著大地厚重包容氣息的那部分——如同最輕柔的觸手,遙遙探向那幾株荊棘。
    嗡……
    一股極其微弱的吸力傳來。那幾株荊棘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萎靡,葉片迅速枯黃卷曲,它們所剩無幾的、稀薄的草木生機,被這股力量輕柔地汲取、匯聚。
    西澤一直緊盯著陸硯的動作,看到他汲取草木生機的舉動時,碧綠的蛇瞳猛地收縮!那不是簡單的能量攝取!那是……歸墟之印賦予的、吞噬萬物生機以補自身的本能雛形!雖然陸硯此刻控製得極其精妙,隻汲取了微不足道的一絲,但這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一條縫隙!
    陸硯沒有理會西澤的驚駭。他將那縷匯聚的、帶著草木清苦氣息的微弱生機,小心翼翼地、通過兩人之間那無形的靈魂鏈接,如同涓涓細流般,緩緩渡向懷中昏迷的林晚。
    當這縷微弱的、帶著陸硯氣息的草木生機,接觸到林晚枯竭識海核心那點跳動的“火星”時——
    嗤!
    如同火星濺入油鍋!那點微弱的火星猛地一竄!周圍無數纖細的金色根須瘋狂舞動,貪婪地吸收著這縷生機!林晚枯竭的識海深處,那龜裂的“海底”似乎被極其微弱地滋養了一絲,連帶著靈魂撕裂的劇痛都似乎緩和了微不足道的一瞬!她緊蹙的眉頭,仿佛也舒展了極其細微的一絲弧度。
    有效!
    陸硯銀灰色的豎瞳中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亮光。他立刻集中精神,準備再次嚐試。
    然而,就在這時——
    一股尖銳的、仿佛靈魂被無形針刺穿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同時貫穿了陸硯和林晚!陸硯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而昏迷中的林晚,更是痛苦地蜷縮起來,發出一聲細弱的呻吟!
    劇痛來得快,去得也快。但陸硯清晰地感覺到,這劇痛的源頭,並非外界攻擊,而是……來自他們兩人靈魂深處那無形的鏈接本身!就在他渡入生機、林晚識海火星吸收的刹那,那枚沉寂在他心髒深處的歸墟之印,似乎極其微弱地悸動了一下!就是這一下悸動,如同引燃了導火索,瞬間點燃了鏈接通道中某種潛伏的、冰冷而貪婪的“東西”,帶來了這同步的劇痛!
    “停下!”西澤的厲喝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絲恐懼,“不能再試了!”
    陸硯猛地抬頭,銀灰色的豎瞳冰冷地看向西澤:“你知道什麽?”他能感覺到,西澤的恐懼並非源於他剛才汲取草木生機的舉動,而是源於剛才那同步的靈魂劇痛!
    西澤臉色極其難看,他看了一眼陸硯懷中依舊痛苦蹙眉的林晚,又看向陸硯胸口那內斂著恐怖氣息的“心髒護甲”,碧綠的蛇瞳中充滿了掙紮,最終化為一種沉重的決斷。
    “你們以為的‘鏈接’……遠不是那麽簡單!”西澤的聲音嘶啞低沉,仿佛在揭開一個可怕的禁忌,“生命之眼的‘創生之力’強行扭曲了‘吞噬之紋’,將其化作‘歸墟之印’烙印在你心核。這過程,等於是用她的本源,為你強行‘鑄造’了一顆非人非獸、蘊含‘歸墟’特性的心髒!”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帶著深深的忌憚:“這‘鑄造’完成的瞬間,你們的靈魂本源,就被這顆心髒和那‘創生’的源頭——她的生命之眼——以一種最霸道、最原始的方式……綁死了!”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靈魂鏈接!這是……‘雙生烙印’!”西澤一字一頓,吐出這個令他自己都感到心悸的詞。
    “雙生烙印?”陸硯的狼爪無意識地收緊,護著林晚。
    “沒錯!”西澤的聲音帶著一種麵對未知恐怖的凝重,“一榮俱榮?不!更大的可能是一損俱損!你動用‘歸墟’之力,無論是吞噬還是其他,都可能通過烙印反噬她的本源!而她生命之眼的力量波動,尤其是枯竭狀態下強行汲取,更可能刺激‘歸墟之印’的貪婪本性!剛才的劇痛就是警告!強行渡生機給她,就像在給即將爆炸的火藥桶裏添火星!次數多了,或者力量稍強……”
    他死死盯著陸硯:“要麽,‘歸墟之印’徹底失控,順著烙印通道將她枯竭的靈海連同靈魂一起吞噬!要麽……烙印通道本身承受不住兩種極端力量的衝突,直接崩潰!你們兩個,誰都活不了!”
    焦土之上,一片死寂。隻有陸硯胸膛深處那顆融合了“創生”與“歸墟”的心髒,在沉重而有力地搏動著,如同敲響命運的喪鍾,又像是絕境中不甘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