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回國那年，薑庭以她一個小姑娘剛入社會怕被欺負為由，將她安排進了方海所在的這家律所。
    實際上是為了監控薑予的舉動，她知道的。
    這幾年來，方海很欣賞她，沒少幫她糊弄薑庭，但說到底，他再糊弄，也不能過頭，影響了他和薑庭的交情。
    “知道了。”薑予識趣地沒再追問，“曹律師現在在嗎？我和他交接一下案情，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想請假休息一段時間。”
    方海點頭，順著她的台階走下去。
    將桌上最後一樣東西收進包裏的時候，腳邊一震，小珂抓著椅子滑到她身邊，難以置信，“師父，您這是……”
    從她通過薑予的麵試進所裏開始，薑予就是拚命三娘的性格，請假都很少見，敬業地更過分，她還和其他幾個同事開玩笑，說她這個師父這是要為了法律奉獻自己的一生。
    薑予抱起一遝厚厚的專業書，衝小珂一臉舒坦地笑，“最近有點累了，回去休息一段時間，律所裏要來新人，工位不夠用，就先把工位騰出來給他們。”
    小珂懸著的心落下來一半，“嚇死我了，還以為你要離職，那以後就沒人教我了，我看主任很看好您，說不定等您休息回來，就給您安排獨立辦公室了。”
    小女孩的幻想總是美好的。
    薑予沒忍心打破她的希望，隻是叮囑她以後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聯係她。
    她很慶幸自己今天開了車，能一次性把東西都帶回家。
    天氣預報說，今天下午會有短時強降雪，她剛坐上車，車窗上就沾上了雪珠，結了一層不算薄的水霧。
    她啟動車，開了暖氣，坐在駕駛室上看著水霧被熱氣一點點侵蝕，窗外漸漸明晰起來，路邊的樹也應景地裹上了銀裝。
    摸出手機，切到薑庭的微信，思來想去，還是沒把這通電話出去。
    一個手誤，就劃進了他的朋友圈。
    滿屏的薑青霧。
    她連作陪都沒資格。
    頓時很遺憾，要是自己會抽煙的話，這會還能來一根紓解一下鬱結。
    她想起自己包裏有一包卡比龍，是之前陪著周珩回家的時候臨時買的，放在包裏以備不時之需的，那會周珩還很驚訝，事後送了她一根保時捷的防風打火機。
    都在她包裏。
    她含了一根在唇間，學著周珩的樣子攏著風湊進打火機。
    細長銀色的打火機“哢噠”一聲蹦出明豔的藍色火光。
    濃鬱的煙草味一瞬間鑽進鼻腔，到底是第一次抽煙。她咳得滿臉都是淚，摸著打開車窗，把抽了一口的煙扔出窗外。
    鼻子裏是嗆的，但腦子卻意外清醒了。
    她忽然就不想做別人往上爬的墊腳石了。
    這個念頭隻在心裏停留一秒，她就找到那個手機號。
    撥了出去。
    ……
    周承安正結束一場會議，和幾個創始人製定完新公司進軍西京的發展戰略，這會總助正在一旁匯報這段時間公司的進展成果。
    桌上的手機猝不及防地響了。
    總助季林識時務地停下，直接將報表遞上去。
    周承安瞥了一眼，順手接通開了免提。
    薑予的聲音清晰地傳來，“你現在空嗎？”
    周承安接過報表。
    “說。”
    薑予：“我想睡你，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