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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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婕妤異常努力,才沒讓自己的臉色裂開來。
    聽聽這都是什麽話!
    魏瑛渾然不覺,還在繼續說道:“你去找那個老太醫看看吧。”
    在她樸素的世界觀裏,有病就該找醫生。
    嚴婕妤嘴角抽了抽。
    在這漫天花瓣下,你能想到的就隻有讓我去找太醫嗎?
    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嗎?!
    嚴婕妤到底隻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經她這麽一說,臉皮到底掛不住,眼眶中的淚水似乎立馬要掉下來。
    偏偏魏瑛不解風情:“你看我有什麽用?我又不是太醫。”
    嚴婕妤:……
    “嗚嗚嗚嗚——”她最終還是捂著臉跑走了。
    宮婢緊跟在她身後,還不忘回頭冷冷看了長公主一眼。
    魏瑛:?
    “我說錯什麽話了嗎?”她向99號求助道。
    99號點了根賽博電子煙,幽幽說道:“唉,沒救了。”
    魏瑛頗為不服氣:“我警告你,你現在可是在我的腦子裏。”
    99號嗆聲道:“你的腦子很大嗎?”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罵我!”
    一人一統一邊吵鬧,一邊往遠處的亭子走去。
    宮侍們隱匿在花草樹木中,悄悄望著這位長公主。
    魏瑛突然打了個冷戰。
    “我真覺得有人一直在盯著我,”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啊切!”
    從她今日踏出寢宮起,發生的事情都奇奇怪怪的。
    先是那個老太醫失心瘋了一樣非要追著她跑,跑到一半又碰見美人投懷送抱。
    現下又感受到了無數道視線匯集在她的身上。
    99號想了想說道:“他們說你身上有仙氣呢。”
    “是嗎?”魏瑛挑眉,跨出一大步後突然轉身——
    正巧與還沒來得及縮回腦袋的宮侍眼神對上,被抓了個正著。
    宮侍著急忙慌地躲到了樹後。
    “你看,今天很奇怪吧。”魏瑛感歎道,“還好他們沒什麽惡意,我不會把他們拉出去砍了的。”
    99號點煙的手微微顫抖。
    什麽仙氣!我看是殺氣還差不多!
    “我多善良啊。”魏瑛恬不知恥。
    99號徹底無語。
    它早就該看清楚自己宿主的本性了!
    而魏瑛似乎真的認為,比起那些動不動就要夷三族誅九族的大臣們來說,自己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善人。
    她在亭內的石凳上歇息了一會兒,突然感受到了一道異樣的目光。
    “這個人有點不對了。”
    99號四處張望:“哪裏有人?他們不都躲起來了嗎?”
    雖然眾人都想來蹭一蹭這位得到神農大帝厚愛的長公主,但他們也清楚的知道,在文德殿前的廣場上,那位前一天還趾高氣揚的禮部侍郎是怎麽死的。
    暫時還沒有哪個宮侍敢光明正大地撞到她的麵前。
    “有人想殺我。”魏瑛平靜解釋道。
    99號納悶道:“你怎麽知道?”
    魏瑛沒有再繼續解釋。
    她摸著自己小臂上尚未完全恢複的傷口,不知想起了什麽。
    “這次不會錯了。”
    ……
    周正臉的宮衛剛準備換值,就被宮侍叫了過去。
    他認得這個人,是福嘉長公主身邊的宮侍。
    魏瑛不喜其他人靠近,什麽事都是親力親為,連穿衣服都要自己來!
    一開始伺候她的宮侍宮婢也很是慌張,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長公主性情大變,脾氣陰晴不定,但一想到她是先帝的親妹妹,似乎又合理了起來。
    先帝是什麽人?瘋起來連路過的宮侍都要砍了,長公主殿下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妹妹,一個肚子裏能生出兩種人嗎?
    當然,這等大逆不道的話,宮侍是不敢在人前說出口的。
    這名原本應該隨侍長公主左右的宮侍,將宮衛領到了魏瑛的麵前。
    宮衛剛到禦花園的遠山亭下時,便瞧見了那位長公主抱著什麽東西一上一下。
    待到他湊近一瞧,才發現魏瑛正舉著石凳子練下蹲。
    宮衛:……
    99號幽幽感歎道:“這年頭,搞詐騙的身體素質都要求這麽高了嗎?”
    魏瑛不解:“什麽詐騙?”
    “沒什麽。”99號閉上喇叭不再說話,他差點忘了,這種人應該被洗腦得很嚴重吧!
    自己的宿主還真是可憐。
    剛剛結束了鍛煉的魏瑛,便瞧見自己要找的人已經到了,這才放下石凳,擦了擦臉上的汗:“我記得你。”
    作為差點被奪刀,又幫著處理了禮部侍郎的人,魏瑛對他印象深刻。
    “你的刀很好用。”她如此說道。
    魏瑛剛來大曆沒幾日,也不認得幾個人,這個長得就像個好人的宮衛是她為數不多有印象的人。
    好歹也是借過刀的交情了。
    她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周正臉的宮衛躬身答道:“臣名為周正。”
    “周正是吧?”魏瑛指了指他腰側的佩刀,“把你的刀借我用用。”
    一直待在深宮之中的長公主殿下,自然不可能藏有利器,她所能接觸到的武器,便隻有每個宮衛都有的佩刀了。
    周正又想起在文德殿裏,自己的刀差點就要被眼前的女子奪去了。
    殿下好像特別中意自己的這把刀。
    周正是個過於老實的人,悶聲答道:“殿下,宮衛的刀不能輕易離身。”
    把刀借給魏瑛,那他就沒刀了。
    魏瑛嘖了一聲。
    一旁的宮侍眼見氣氛不對,趕忙上前打圓場道:“殿下,確實是有這樣的規定,當值期間,刀不離身。”
    言下之意便是,您可以去找不當值的宮衛借一借刀。
    總不能一直逮著一隻羊薅吧!
    魏瑛“哦”了一聲,自覺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戳了戳周正的肩膀:“把你的刀給我,以後你就不用來了。”
    隻要先不來上班,那就暫時用不著刀了。
    宮侍愣了愣:“這……”
    他悄悄地往周正的方向瞥去,觀察他的神色。
    周正:?
    周正:!
    周正:QAQ
    他的臉色變幻莫測,精彩紛呈,魏瑛卻絲毫不覺,自顧自地取下佩刀,抱在懷中,心情頗好地揮了揮手:“你們可以走了。”
    沒什麽事兒就別打擾她舉鐵了。
    周正轉身便走,手腳並出,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家。
    他的妻子看見他回來,奇怪問道:“今天怎麽回來得晚了?”
    “你這是怎麽了?怎麽走個路還順拐了?”
    “……”同手同腳的周正呆愣愣地將手收了回去,貼著身子一動不動,可走起路來反而顯得更奇怪了。
    搖頭晃腦,像在陸上的鴨子一樣。
    妻子打量他好幾眼:“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連路都不會走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周正無語凝噎。
    老婆!我被開除了!
    長公主殿下太欺負人了(TT
    ……
    時至深夜,丞相府內依舊燈火通明,熱鬧不已。
    幾位大臣坐在堂內,聽著趙丞相說得天花亂墜。
    “那柄刀肯定是殿下的,你們知道刀柄上刻著什麽嗎?”
    “刻著神農兩個字!”
    “神農大帝是什麽人?上古三皇之一,人族先祖,那柄柴刀就是他嚐百草時用來割草藥的!”
    “他把這刀賜給殿下,這代表了什麽知道嗎?”
    “殿下得人皇所愛,這是什麽?這是天命在我大曆啊!”
    有人覷了手舞足蹈的趙丞相一眼,擺了擺手:“趙大人,我等知道你一心為國,也知道你認可長公主殿下。”
    “可這事兒也太玄乎了,你莫不是把我等當那好糊弄的平頭百姓了?”
    這件事聽起來就像是杜撰,就是誌怪小說也不敢這麽寫啊!
    敢借用人皇的名號,也不怕自己折壽。
    刑部侍郎適時說道:“我可以為趙大人作證。”
    他又掏出那把柴刀,小心翼翼地揭開白布,將刀柄展現給眾人觀看。
    有人湊上前看了看,摸著胡子思索道:“這字兒……”
    “你懂什麽!”趙丞相蹦了起來,“這是倉頡先賢給神農大帝刻的字,和我們如今用的字不一樣不是很正常嗎!”
    “前朝的那些典籍,寫的字就和現在的字一模一樣嗎?!”
    他言之鑿鑿,彷佛自己就在現場,親眼看見倉頡給神農的柴刀刀柄刻上了字。
    “那日殿下拿著這柄刀,威風凜凜,身上一股浩然正氣,猶如真龍降世,臣等隻覺殿下身上金光四溢,登時便將那姓嚴的罪人嚇昏了過去!”
    當時也在現場的刑部侍郎:……
    他咳了兩聲,試圖提醒趙丞相。
    趙大人,差不多得了,吹得有點過了。
    有證人和證物在場,原本還不確信的朝臣們動搖了起來。
    難不成這是真事兒?
    幾位大臣半信半疑,看著猶如唱戲一般的趙丞相,心中的疑慮漸漸被壓下。
    還沒等他們再問幾句,徹底打消心中的疑問,隻見一個穿著宮中服飾的青年連滾帶爬地跑進了堂內。
    “不好啦!不好啦!”
    “趙大人!不好啦!長公主殿下遇刺了!”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趙丞相隻覺眼前一黑,差點栽倒過去。
    我的真龍天子……我的真龍天子啊!
    堂內幾位大臣聽清楚這宮侍的話,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不論福嘉長公主是不是真的天選之子,那也是現今太祖僅剩的一根獨苗苗啊!
    萬萬不能出事啊!
    他勉強穩住心神,急忙問道:“殿下如今怎麽樣了!”
    人沒事吧!
    宮侍咳嗽了好幾下,才喘過氣來,又繼續喊道:“不好啦不好啦!殿下遇刺啦!”
    趙丞相急得將桌上茶盞砸了過去:“知道了!問你殿下現在怎麽樣了!”
    茶盞被摔了個四分五裂,宮侍這才反應過來,呆滯說道:“殿下她……殿下她……”
    “殿下她一刀把那刺客砍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