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7章 河道撈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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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奶奶帶我們返回了老家,她沒有把我留在身邊,讓馬師傅把我接回家。
    咱這趟哈爾濱也沒白去,學了點東西,還買了不少好東西,尤其是那酒糖,硬糖含化了會有液體流出,我不知道是不是酒,但酒味濃鬱。
    “師父,哈爾濱老大了,全是高樓大廈,城裏人都在屋裏上廁所。”
    麵對我的炫耀,馬師傅微微一笑道:“歐拉上海人。”
    “你不是四川人嗎?”
    “上海啦,大都市,什麽沒見過,哈爾濱不算啥。”
    馬師傅的語調讓我有些接受不了,我回懟道:“那是,哈爾濱算個啥,當年我師父為了愛情都幹北京去了,可惜呀,頂風尿三丈的時候沒找到媳婦,滴答尿的歲數卻成親了。”
    “啪。”
    我最煩馬師傅這一點,說不過人家就動手,我揉著後腦勺道:“我聽孫四爺說過,你是四川人,你自己也說從青城山下來的。”
    “嗬嗬,師父不是四川人。”
    “那你是哪裏人?”
    “你猜猜。”
    “野生的,山裏長出來的。”
    馬師傅咬牙切齒地把我拎到了縫紉機前麵,默默拿起了用騎車輪來修補的拖鞋,一縫紉機的古書頓時想讓我磕頭道歉。
    在馬師傅的大鞋底子紛飛下,許某人熬到了開春。
    不吹牛逼,這一個多月許某人看過的書能他媽裝一行李箱,古書也沒幾個字,要是有標點符號,我能把符號都背下來。
    一是許某人頗具慧根,二是我脖子的輪胎印都重疊了。
    三月初,秋月姐回了學校,馬師傅有心想讓我上學,送我去了幾次,咱都腳底抹油溜了。
    先不說那數學語文能不能看明白,就是讓我老老實實在課桌前坐四十分鍾我都坐不住。
    三番五次往家跑,馬師傅也無奈了,他說茄子秧長不出豆角,許某人不是上學的料,我給他管上了,對了個下聯,馬師傅前列腺不好,撒尿滴答一腳。
    天氣漸暖,河水開化,在我的老家有一個魔咒,每年的這個時候,肯定得淹死幾個,尤其是呼瑪河,一到春天經常飄屍體。
    屍體大多兩個來源,一個是冬天掉冰窟窿裏淹死的,一個是河冰剛開化去捕魚沒上來的。
    冬天從河水結冰開始,掉冰窟窿裏的人基本上找不到屍體,不一定順著冰下的水流漂到哪裏,一般都是等河水徹底開化了,苦主家再沿著河流向下遊尋找。
    春天也是如此,別看春天河水開化了,可河上還飄著大塊的浮冰,密密麻麻一大坨接著一大坨,所以想找屍體也難,也得等河水徹底開化。
    其實夏秋兩季也有淹死的,隻不過沒有冰,苦主家在落水地附近尋找,一兩天就能把屍體勾起來,基本上飄不到我們縣。
    我縣一是處於下遊,二是呼瑪河在這有個回彎,有一大片淺灘,不少上遊下來的屍體都會卡在淺灘。
    所以,我所在的縣才有開河多死鬼的說法。
    淺灘上卡的屍體多了,賺錢的道也來了。
    有人會守在淺灘上專門撈屍體。
    而且撈屍體是免費的。
    免費撈屍怎麽賺錢?
    來錢道挺多的。
    屍體撈上來得找棺材裝吧,一口厚木棺材要個三五千的不過分吧。
    死了人,得布置靈堂吧,不管苦主家有沒有人來找,先在河邊把靈堂布置起來,上路香、升天燭一點,這就是一兩千塊錢。
    淹死的人成水鬼,不找個替身沒辦法投胎,得找幾個大和尚念經超度吧,又是幾千塊。
    更有甚者還能幫著聯係拉屍體的貨車。
    等苦主家來人尋屍體,不花個萬八千的根本拉不走。
    人家免費幫著把屍體找到了,守了好幾天,又給準備了棺材和靈堂,還給超度了,苦主家不僅會給錢,而且還千恩萬謝。
    這幫撈屍人最喜歡年輕的屍體,尤其是小孩的,年齡越小,賺得越多。
    再說說念經超度的大和尚,那群和尚都是臨時演員,七八個和尚湊不齊二十顆牙,連頭發都是二月二那天新剃的。
    除了和尚,一切都和真正的葬禮一樣,靈堂啥的都是真的。
    這種事吧,不好說,說強買強賣也沒毛病,說積德行善也說得過去。
    因為那群撈屍人確實有點道德,遇見無人認領的屍體,或者白骨,他們也準備棺材給埋了,該上香上香,該燒紙燒紙,整的挺像回事的。
    有人可能會問,現在都火葬了,怎麽還能用棺材直接埋?
    這事吧,不能說的太明白,零幾年的時候,民不舉,官不究,都是無人認領的屍體,也沒人在乎,全縣人都知道的事,一些部門能不知道嗎?為啥不去服務呢?
    嘿嘿嘿,還是那句話,民不舉,官不究。
    前提交代完了,咱還是說正事。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馬師傅的鞋底子都掄冒煙了,許某人還是記不住《撼龍經》。
    不是許某人天生和風水無緣,是他娘的純淨的思想被踐踏了。
    撼龍經上的各種字眼讓我浮想聯翩,像什麽小穴、汪水、乳穴、龍根......
    我看到這些詞匯真有畫麵感。
    當然,這不能怪我,得怪時代的發展,光盤的花樣也層出不窮,原來都是直奔主題,後來開始帶劇情了,然後有的還他媽帶字幕。
    多說一句,知識就是金錢這句話我也是從光盤上學會的,因為租正常的光盤一塊錢,帶字幕的要一塊五,貴五毛,算是為知識付費了。
    那天馬師傅是真生氣了,連師娘勸說都不管用,馬師傅一手握著拖鞋,一腳踩著椅子,咬牙瞪眼讓我背書。
    光背也就算了,馬師傅還讓我根據文字的理解畫風水圖。
    乳?穴?龍根?
    咱也沒那個藝術細胞,畫的東西多多少少有點不堪入目,可以說比馬上牛逼還讓人羞恥。
    正當我被馬師傅追著打的時候,院子裏來了五個壯漢,個個膀大腰圓,滿臉怒氣。
    雖然被打,但咱也擔心師父,我真怕馬師傅和誰搞破鞋的事露餡了,於是,我率先跑出屋,詢問道:“你們找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