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第三次震動時，紀雲霆劃開接聽。
    “雲霆，紀氏股價半小時跌了 1.5%”張董火藥味十足，“城西體育館項目的合作方要發終止函。你再不回來，今年財報不用做了！”
    紀雲霆揉了揉額角，走到窗邊，“違約金照付，其他想解約的項目等我回去談。”
    “等你？”張董的聲音高了不止一度，“你為了個女人耗在海城。你忘了紀雲崢還盯著你的位置？幹脆我去老爺子病床前問問，重新議議誰來當這個紀總？”
    電話掛斷，紀雲霆把手機砸在牆上，屏幕瞬間四分五裂。
    果然是紀雲崢在背後搞的鬼。
    為了這個位置，他甚至連和孟晚的婚姻都忽視了，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動搖！
    紀雲霆扯過西裝推開隔壁房門。
    孟辰斜倚床頭，孟晚正低頭替他纏繃帶。少年瞥見紀雲霆，唇角挑釁一勾，又在孟晚抬頭瞬間斂成乖巧。
    紀雲霆喉結上下滾動，“孟晚，收拾東西和我回濱城。公司有些事情等著我回去處理。”
    孟晚纏繃帶的手沒停，連眼皮都沒抬：“你回你的濱城。我弟傷成這樣，我得在海城陪他。”
    “孟晚！”紀雲霆逼近一步，一天沒換的西裝肩膀處起了細小的褶皺。
    成了紀總後，他很少讓自己如此狼狽，“我懷疑背後是紀雲崢在推波助瀾，你在這裏不安全。”
    孟辰突然開口，“紀總，我會照顧好姐姐的。紀氏離不開你，你快回去吧。”
    紀雲霆冷笑一聲，“大人說話，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小孩插嘴了？”
    “他是我弟，他的話就是我的話。”
    孟晚掌心的繃帶被她捏緊，“紀雲霆，你是不是覺得全天下的人都得圍著你轉？我弟弟受了傷，我不可能把他自己扔在這。”
    紀雲霆忽然怔愣了一瞬。
    剛接手公司時，他在酒局上被合作商灌了近一斤白酒，回家時醉得站不穩。
    孟晚跪在地毯上給他脫鞋，耐心地哄：“別動，我給你煮了醒酒湯。”
    手機屏亮了。
    [孟晚姐，辰哥籃球賽腳扭傷了，韌帶撕裂，哭著要見你]。
    她摁滅屏幕，聲音軟綿綿：“乖，喝了醒酒湯再睡。”
    他醉醺醺扯她手腕：“誰的電話，比我還重要？”
    她笑著吻他眉心：“當然是你重要。弟弟摔跤有醫生治，老公醉了隻剩我疼呀。”
    當時她眼裏的溫柔，勾得他撐起身子立刻吻了上去。
    紀雲霆眼底的戾氣褪去，放緩語氣，“我讓秦助留下，孟辰想查什麽，讓秦助幫他查。你跟我回去。”
    孟辰拽拽孟晚衣角，“姐，別為難紀總了。秦助理跟著紀總日理萬機的。我這點小事，我自己能行。”
    “嗯，小辰說得對。”
    孟晚將最後一截繃帶係緊，“紀雲霆你離我遠點，也管好你身邊的人，我的麻煩能少一半。”
    紀雲霆的臉色沉了沉，“你指誰？”
    孟晚冷冷瞥他一眼沒回答。
    孟辰站起身，成年男性的骨架，完全地擋在了孟晚身前，“紀總連身邊的人，是人是鬼都看不清，怎麽護得住我姐姐？”
    紀雲霆盯著孟辰與孟晚如出一轍的倔強眉眼，倏地笑了。
    隻是，眼底卻荒蕪一片，“行，我走。”
    他抓起西裝外套，走到門口時回頭，眼神冰冷：“孟辰，我和你姐的事情，你還沒資格多嘴。”
    回應他的是孟辰不服輸的眼神。
    紀雲霆的車剛駛離海城，助理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紀總，‘濱城秘聞’公眾號剛發了篇文章，標題是《紀太太海城私會竹馬，福利院情史被扒：原來紀總隻是“跳板”》。”
    助理聲音難得一見的慌張，“濱城，現在已經傳開了。”
    紀雲霆閉著眼捏著眉心：“具體內容是什麽？”
    “說太太是福利院出身，從小就懂得利用同情心上位，嫁您就是為了紀家的錢和資源。還附了幾張她在福利院的舊照，說是‘心機撈女’。”
    助理頓了頓，聲音更低，“還把上次工地的事翻出來，說莊強是她的老相好，被您發現了才反目。”
    “夠了。”紀雲霆打斷他，“讓技術部把鏈接刪了，所有轉發的賬號，一並處理掉。”
    “是。”
    掛了電話，紀雲霆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盤。
    他太清楚這是誰的手筆，除了紀雲崢沒人能拿到孟晚福利院的舊照。
    人到了國外還不消停，當初就應該斬草除根。
    車駛入濱城地界時，助理又來匯報：“紀總，鏈接刪了。但有人提前截了圖，現在紀氏的員工群、企業論壇裏都在傳。發截圖的是一批新注冊的小號，查不到源頭。”
    紀雲霆沒說話。
    他知道，紀雲崢既然敢做，就早留了後手。
    海城的酒店裏，孟晚正在收拾行李。
    孟辰坐在床邊，腿上纏著厚厚的繃帶，語氣卻異常堅定：“姐，你回濱城吧。我在這兒有朋友幫忙。你留在這也幫不上忙，反而容易被盯上。”
    “可你的傷……”
    “我都多大了，能照顧自己。”
    孟辰打斷她，十分執拗，“而且，我查到點線索。我得再確認下，人多了反而打草驚蛇。”
    孟晚看著弟弟故作成熟的臉，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她放心不下顧氏那個老城區修複項目，尤其是霍老師對她重新敞開的大門。這是她重新站起來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
    回到濱城的下午，孟晚換了身最普通的工裝，直奔老城區的工地。
    剛走到材料堆放區，就聽見幾聲刺耳的口哨。
    幾個工人哄笑著，其中一人手機外放八卦短視頻：“福利院出身的心機女，攀上紀總就踹了老相好莊強”
    “喲，紀太太怎麽自己來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工人故意把手裏的鋼筋扔在她腳邊。
    “讓開。”
    孟晚的聲音冷得像冰，眼神掃過那幾個工人。
    “脾氣還挺大。”滿臉橫肉的工人哈哈一笑，“都被人扒成這樣了，還有臉來工地？也是，沒了紀總這棵大樹，不得出來找點活幹？”
    孟晚沒理他們，徑直走向李工的臨時辦公室。
    李工正對著圖紙發愁，見她進來，眼神明顯躲閃了一下，起身關上了門。
    “李工，上次說的鬥拱修複方案，我……”
    “孟工，”李工不斷搓著玻璃茶杯，語氣含糊，“要不你先回去歇兩天？霍教授臨時去了國外的學術論壇，工地上現在亂糟糟的，好多事不好定。”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不是我不留你，實在是上麵有人打了招呼，說輿論影響不好，讓你暫時回避。你幹脆回去好好養養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