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寫字樓玻璃幕牆。
    早間新聞的播報聲從電梯的液晶屏裏傳出來，“濱城建築峰會將於本周六開幕，由紀氏集團獨家讚助...”
    “這肯定是林總監啊！紀氏技術總監，年輕有為，上周《建築前沿》還專訪她......”
    按電梯的老大爺突然插話：“我倒是覺得顧氏那個孟工更合適。”
    他推了推老花鏡，“老城區那根斷梁，多少專家看了都搖頭，她一出手就解決了。”
    空氣瞬間凝固。
    “您老不懂，“年輕男人嗤笑，“峰會講究的是行業形象。您沒看昨晚熱搜？有人扒出她和紀總根本沒離婚，還說什麽"技術都是睡出來的"......”
    電梯‘叮’的一聲停下，門緩緩打開，林嵐走了進來。
    議論聲立刻停了。
    紀氏總裁辦公室。
    林嵐將平板推到紀雲霆麵前。
    “雲霆，媒體都在預測我會是峰會主講。”
    她十分自信的開口，“這次峰會的主題是‘新舊融合’，我負責的體育館項目剛好契合......“
    紀雲霆的目光卻落在新聞背景裏，孟晚穿著工裝褲蹲在腳手架下的身影一閃而過。
    “峰會是紀氏讚助的。”
    林嵐往前湊了湊，甜膩的香水味混著咖啡香飄過來，“我作為技術總監，又是專家團成員，主講再合適不過。這不僅是我的榮譽，更是給紀氏做活廣告。“
    紀雲霆沒說話，財經新聞的下一條，是社會新聞。
    頭條正是林嵐“勇鬥歹徒“的報道，配著她纏繃帶的照片。
    他忽然想起孟晚流產那天。
    紀雲霆合上平板，“我考慮一下。”
    林嵐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彎起，“好。“
    而這場爭執，不僅在紀氏，專家評審會的會議室裏也是硝煙彌漫。
    李工直接把兩人的履曆表投在屏幕上，
    左側林嵐的《學術成果》欄密密麻麻，但《重大工程》欄隻有幾個在建的體育館項目，和零星幾個大眾項目。
    右側孟晚的《學術成果》寥寥幾行，但《重大工程》欄的“老城區搶險工程“被標紅加粗。
    “這各有優缺點，可怎麽選？”
    “孟工緋聞纏身，傳出去也不好聽吧。”
    這場爭論的核心人物之一，孟晚正在板房角落裏標注細節圖紙，手機屏幕彈出的峰會新聞推送被她隨手劃掉。
    李工端著保溫杯靠近，“孟工，外麵都吵翻了，你倒沉得住氣。”
    他話音剛落，評審會的會議室門被推開。
    霍驍走進來，他剛從現場回來，白襯衫的袖口沾著灰塵和木屑。
    他端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目光掃過爭論不休的眾人，“怎麽跟菜市場一樣，各位可都是首屈一指的技術骨幹，吵什麽？”
    “霍總，您來得正好！”主持會議的幹事像找到了主心骨，“我們在爭主講人選，林工口碑好，孟工技術硬......“
    霍驍冷了臉，“口碑能解決文物保護的難題嗎？孟晚是國家重點文物修複項目組的核心成員，是國家的人。剛才誰說她‘有緋聞’？”
    沒人敢接話。
    霍驍又道：“誰再敢捕風捉影，影響到項目進展，直接去找紀檢委談！這個名額，論能力，論貢獻，論分量，非孟晚莫屬！“
    傍晚時分，顧沉舟順路來給霍驍送資料，看到孟晚正蹲在材料區。
    他遞過一瓶水：“我剛聽霍驍說，專家團有人想刁難你。”
    “謝謝，顧醫生。”孟晚抬頭接過水，擰開時手腕微顫，“我剛回到這個行業，大家質疑我也很正常。”
    顧沉舟突然抓住她手腕，醫生修長的手指按在尺骨莖突上：“腱鞘炎三期，再拖就要手術了。“
    孟晚又說，“有太多東西要學了，等忙完這一陣，我一定好好休息。”
    “我奶奶當年搞建築時，也總被說‘女人幹不了這行’。”
    顧沉舟從口袋裏掏出卷繃帶，包裝上的老字號商標有些褪色，“她畫圖到七十歲，全靠這個撐過來的，送你。我奶奶說，能堅持做這行的人，骨子裏都有種瘋勁。”
    顧沉舟離開工地時，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孟晚拒絕了他的邀請。
    顧家別墅的餐廳裏。
    “沉舟，你就不能跟霍驍提一句？”顧夫人給林嵐夾了塊排骨，“嵐嵐在紀氏做了那麽多事，一個主講名額都拿不到，傳出去多丟人？“
    老顧總抽著煙，慢悠悠地說：“霍驍組建的專家團隊，需要顧氏和紀氏雙方配合，你和霍驍還是同學。你去說句話，他們兩個總得給幾分麵子。”
    顧沉舟正低頭喝湯，聞言抬了抬眼：“我是醫生，不管公司的事。”
    “你這孩子！“顧夫人急了，“當初要不是你非要轉行學醫。嵐嵐又怎麽會去學建築，又怎麽會為了證明自己，進紀氏？現在她受委屈了，你......”
    “媽，沒關係。”林嵐打斷她，端起紅酒杯的手指泛白，“雲霆說會想辦法的。”
    “對了，醫院信息科最近在升級係統，排查了一批異常登錄。”
    顧沉舟放下湯勺，抬眼看向林嵐，目光平靜，“他們發現，上個月有人試圖調取急診科的診療記錄。正好是你受傷那天的。”
    林嵐切牛排的刀尖微微一頓，隨即輕笑，“現在的黑客還真是無孔不入，連包紮個傷口都要查？哥，你們醫院的防火牆該換了吧？”
    顧沉舟抽了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手，“信息科的人說，對方手段很專業，像是衝著特定目標來的。幸好沒丟什麽重要資料。不然，我還以為你惹上什麽麻煩了。”
    林嵐笑容不變，“我能有什麽麻煩？倒是哥你，”
    她忽然傾身，語氣是親昵的埋怨，“一個醫生整天操心黑客的事，不如想想怎麽幫我在霍驍那兒說句話？”
    老顧總沒聽出話裏的機鋒，還在嘟囔：“我明天去跟董事會說，讓人給霍驍打個電話......“
    “您要是想讓外界知道，退休的老總裁要搶職業經理人的權，盡管去說。”
    顧沉舟起身上樓，“股價跌了可別怨我。“
    林嵐卻盯著顧沉舟的背影，將杯中紅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