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針對愈發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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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蘇晚晚距離陸沉舟還有最後幾級台階,即將完成“攔截”壯舉時——
    基地大門外,蘇媽媽那極具穿透力、帶著發現“寶藏”般巨大驚喜的嗓音,如同平地驚雷,清晰地、無比歡快地炸響了整個星耀基地的一樓大廳,甚至穿透玻璃門,傳到了樓梯口:
    “哎——!那個穿黑衣服的帥小夥!等等!你就是陸沉舟吧?!閨女婿,我在網上看到你跟晚晚的C P貼了,小年輕不用害羞,我是晚晚的媽媽!蘇晚晚她親媽!”
    轟——!!!
    蘇晚晚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她猛地刹住腳步,僵在距離陸沉舟最後一級台階的地方,像被施了定身咒。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陸沉舟站在比她高幾階的位置,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裏,清晰地映著她此刻的驚恐、羞恥和一種“讓我原地去世吧”的絕望。
    他微微挑眉,似乎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極具衝擊力的信息。
    他緩緩地、非常緩慢地,將目光從蘇晚晚那張瞬間失去所有血色的臉上移開,越過她的頭頂,投向基地大門的方向。
    那裏,蘇媽媽正隔著玻璃門,笑容燦爛地朝他揮手,眼神熱切得像在看自家地裏剛長出來的、水靈靈的大白菜。
    然後,陸沉舟的視線重新落回蘇晚晚臉上。他薄唇微啟,清冷的聲線在死寂的樓梯間響起,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荒謬的探究,清晰地問道:
    “晚晚?”他刻意重複了一遍蘇媽媽那個親昵到令人發指的小名,語氣平淡,但似乎又帶了一絲笑意。
    “你媽媽她,”他頓了頓,目光在她僵硬的肢體和絕望的眼神上停留了一瞬,才慢條斯理地吐出後半句,如同最終宣判:
    “挺活潑。”
    樓梯間死寂的空氣裏,蘇媽媽那句“閨女婿”如同餘音繞梁的魔咒,在蘇晚晚嗡嗡作響的腦子裏瘋狂盤旋。
    她僵在距離陸沉舟最後一級台階上,像被釘在恥辱柱上的標本,血液倒流,臉頰滾燙得能煎蛋。
    帽簷下,那雙杏眼死死盯著陸沉舟鋥亮的皮鞋尖,恨不得當場挖個地縫把自己和那個巨大背包一起埋進去。
    陸沉舟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在她僵硬的後背和那頂寫著“生無可戀”的棒球帽上停留了兩秒。那聲“晚晚?”低沉平緩,但其中調侃意味十足。
    他並未再說什麽,隻是走向門口那位熱情洋溢的“蘇媽媽”。
    他抬步,繼續向下走去,步履沉穩,皮鞋踏在光潔大理石地麵的聲音清晰、規律,如同敲打在蘇晚晚緊繃的心弦上。
    經過蘇晚晚身邊時,那股清冽的冷杉氣息拂過。
    “阿姨好,我是蘇晚晚的隊友陸沉舟,您可以叫我小陸。阿姨您吃飯了嗎,要不要我帶你們出去吃個飯?”
    “不用了,小陸,真有禮貌,一看就是個乖孩子,把晚晚交給你我就放心了。我現在就是購物路過順便看看晚晚這孩子,沒事阿姨就走了。”
    蘇媽媽轉身離開,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麽,從隨身挎包裏掏出一個沉甸甸的保溫桶,不由分說塞進蘇晚晚懷裏,“給!媽特意給你燉的雞湯!加了人參枸杞!補補元氣!訓練再苦也得吃飯!”她又絮絮叨叨囑咐了一大堆,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蘇晚晚抱著溫熱的保溫桶,看著媽媽消失在街角的背影,鼻尖有點發酸。無論她有多任性,闖了多大的禍,媽媽永遠是她最後也最溫暖的港灣。
    她吸了吸鼻子,把保溫桶抱在懷裏。
    “……”蘇晚晚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有點不敢麵對陸沉舟。
    沒想到他對別人冷冰冰的,對長輩到是挺有禮貌和人情味。
    “那個,上次直播間的遊戲視頻杯粉絲剪輯二創發在小破站上,就有一些不理智的粉絲亂磕CP,加上後麵學校的事情就更多人傳了,我媽是在網上看到的,”少女像隻軟萌的兔子,語氣軟軟:“可不是我跟她說的噢,我對你絕對沒有那種想法噢!”
    男人眸子泛起笑意:“好,我知道了。”
    看到她一撮因狂奔掀起的呆毛,陸沉舟忍不住伸手替她按了下去:“我知道不是你說的。”
    在蘇晚晚看來,就是男人在摸她的頭!
    莫非…他對我…
    他對我不懷好意!摸我頭故意讓我長不高是吧!嗬嗬…詭計多端的男人!
    蘇晚晚猛地回神,也顧不上陸沉舟是不是聽見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轉身就拍掉陸沉舟的手,給你了他一個我都看穿了的眼神走回基地裏去了。
    蘇晚晚回到位置上掏出手機給閑的沒事的母上大人發信息:“媽!你想什麽呢!他是老板!我是被抓來當苦力的!簽了賣身契那種!”她把“青訓隊”的悲慘遭遇添油加醋地控訴了一番,重點描述了陸沉舟的冷酷無情和訓練的非人強度。
    蘇媽媽聽著,明顯不信:“我看小陸不是這種沒有人情味的人啊,但是沒事,晚晚覺得累就不幹了,回學校繼續摸魚也沒事,咱們家不差錢,養得起你。”
    不幹,那可不行,雖然她掉了一半的馬甲岌岌可危,但是沒有完全掉。何況現在回學校,每天都會被各種眼光注視,她已經不適合呆在學校了。
    還有一個理由就是:她其實已經喜歡上這種沉浸式訓練,拚盡全力為每一場遊戲的感覺了。她想試試能不能站上更高的舞台,讓那些看不起女性在這個行業的人感到羞愧!
    她想了想打字道:“不行啊媽,合同…違約金很貴的…”她搬出萬能理由。
    蘇媽媽心疼道:“沒事閨女,不想幹就隨時回家,家裏為你花點錢不算什麽。”
    “謝謝媽媽…”
    蘇晚晚看著聊天框,眼睛紅紅。
    接下來的日子,蘇晚晚徹底體會到了什麽叫“職業電競的殘酷”。
    青訓隊的訓練強度遠超她的想象。每天雷打不動的十小時高強度訓練,枯燥的重複操作練習,複雜的戰術理論課,體能訓練…時間被精確切割到分鍾。陸沉舟定下的訓練計劃嚴苛得像軍事化管理,精準地壓榨著每個人的極限。
    她的位置就在Wind斜對麵。這位青訓隊長雖然被陸沉舟當眾用數據打臉後收斂了些許,但眼神裏的敵意和不屑從未消失。他不再公然挑釁,卻將針對融入了日常訓練的每一個細節。
    團隊配合訓練賽,當蘇晚晚作為突擊手需要隊友火力掩護時,Wind的支援永遠慢半拍,或者幹脆“恰好”被其他敵人“纏住”。
    當她報點發現敵人側翼偷襲時,Wind要麽“沒聽到”,要麽輕描淡寫一句“知道了”,然後繼續指揮其他人去無關緊要的位置“掃蕩”。蘇晚晚幾次陷入險境,靠著過硬的技術極限逃生,卻也打得憋屈無比。
    “Wind!剛才側翼!為什麽不補槍?!” Fire實在看不過眼,在一次訓練賽複盤時拍著桌子質問。
    Wind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轉著筆,語氣理所當然:“哦?有嗎?我這邊壓力也很大啊,沒顧上。蘇同學技術那麽好,一個人也能搞定吧?這不是證明陸總眼光準嘛。”他陰陽怪氣地把球踢給了陸沉舟,順便又給蘇晚晚戴了頂高帽,堵得Fire啞口無言。
    蘇晚晚坐在位置上,指尖冰涼。她看著屏幕上自己被集火淘汰的錄像回放,再看看Wind那副“你能奈我何”的嘴臉,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和委屈在胸腔裏翻騰。
    她可以忍受高強度的訓練,可以忍受陸沉舟的冰冷,但她無法忍受這種被刻意孤立、被穿小鞋的憋屈!
    “周教練,”蘇晚晚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目光越過Wind,直接看向主位上的老周。她的聲音透過口罩,依舊平靜,但鏡片後的眼神卻銳利得像淬了火的刀,“我請求更換戰術位置,或者,單獨進行戰術配合訓練。我認為在目前的團隊配置下,我無法發揮應有的作用,也無法達到陸總要求的訓練效果。”她沒有指責Wind,而是從訓練效果出發,直指核心問題。
    老周眉頭緊鎖,他當然看得出Wind的小動作。但Wind畢竟是老隊員,技術穩定,在青訓隊裏也有一定威信。他有些為難地看向蘇晚晚:“蘇同學,團隊磨合需要時間…”
    “時間不是用來容忍惡意拖後腿的。”一個清冷低沉的聲音毫無預兆地插了進來。
    所有人悚然一驚,齊刷刷看向訓練室門口。
    陸沉舟不知何時站在那裏,身形挺拔如鬆。他手裏拿著一份文件夾,臉色比平常更冷,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鋒,直直地刺向Wind。顯然,剛才的爭執和複盤畫麵,他都看到了。
    訓練室的氣溫驟降。
    陸沉舟邁步走進來,腳步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他沒有看蘇晚晚,徑直走到主控台前,將手中的文件夾“啪”地一聲拍在桌上。聲音不大,卻像驚雷炸在每個人心頭。
    “Wind。”他點名,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
    Wind臉色一白,下意識地挺直了背。
    陸沉舟沒有廢話,直接點開剛才訓練賽的錄像回放,精準地拉到幾個關鍵節點。他用激光筆指著屏幕,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
    “3分17秒,敵方狙擊手露頭超過1.5秒,你的位置視野無遮擋,為什麽不開槍?”
    “5分02秒,蘇晚晚報點側翼兩人摸進,你的視角明明能看到其中一人,為什麽選擇向反方向移動?”
    “7分48秒,她被集火,距離你最近的掩體隻需要1秒移動時間,你的支援呢?”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記耳光,狠狠抽在Wind臉上。陸沉舟的質問沒有任何情緒起伏,隻是用最冰冷的數據和畫麵,將Wind那點齷齪心思扒得幹幹淨淨。
    Wind的臉由白轉紅,再由紅轉青,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在陸沉舟那洞悉一切、毫無感情的目光注視下,他感覺自己像個被剝光了示眾的小醜。
    “職業賽場上,惡意排擠隊友,導致團隊失利,是什麽後果?”陸沉舟的目光掃過全場,每一個被他目光觸及的青訓隊員都下意識地低下頭。
    “是禁賽,是解約,是職業生涯的終結。”
    他最後將目光釘在麵如死灰的Wind身上,下達了冰冷的判決:“青訓隊長職務暫停。訓練計劃加倍。下一場隊內考核,綜合評分低於90分,自動離隊。”
    Wind身體晃了晃,頹然癱坐在椅子上,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