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底。
    離大學報到的日子越來越近，209班的QQ群越來越熱鬧了。
    有些同學有父母送，沒人送的就結伴去郡沙。
    甚至開始看車次，訂火車票了。
    沐瑤掛著QQ一直等趙今安上線，不過群裏就好像沒趙今安這個人，209班的同學已經習慣了，趙今安本來話就少。
    “女兒，我向單位請了兩天假。”
    “媽，我不要你送，我自己去。”
    沐瑤知道趙今安肯定沒人送，她打算問趙誌勇，買同一列次的火車票，讓趙今安送自己去大學報到。
    別的先不說，走在校園內趙今安的長相還是挺給自己長麵子的。
    “你沒一個人出過遠門，那麽多學費丟了怎麽辦？”
    “小姨不是在郡沙嗎？”
    “媽媽去趟你宿舍，看看你室友，那樣才放心，還有，你會套被子搭蚊帳嗎？”
    看著女兒賭氣的小臉，張慧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那天你也在場，你也聽到了，我又沒有阻止你和趙今安談戀愛。”
    “哼！”
    另一邊王金茹也打算送趙今安去大學報到，村裏獎勵的兩千，她天天跑村委會是第一個拿到手的。
    大概村主任都怕了她，是自己掏錢先給的。
    “今安，你不讓我送，那你就把錢存銀行，別放在身上，還有，你叔叔轉了3千過來，我們去趟銀行！”
    “嬸嬸，我賺了錢。”
    “你賣魚那點錢就當生活費！”
    “· · · 好。”
    和上一世一樣，趙今安沒有再拒絕，記在心裏。
    他知道3千，叔叔是借了工友的錢，他的工資一個月隻有一兩千，每個月都會寄回家，斷不能一次性拿出3千塊錢。
    奶奶看了眼小兒媳，滿意點點頭，什麽話都沒說。
    “不過你給我省著點花，你叔叔賺點錢不容易，還有，你上大學工作以後賺錢了別忘了我· · · · · ”
    又來了。
    王金茹不說點難聽的話，似乎這日子就沒法過。
    不過奶奶和趙今安都無所謂，論跡論心，王金茹除了嘴碎點，作為嬸嬸做的夠可以了。
    “還有，你說以後帶芊芊去郡沙上學的，別以後談女朋友就忘了。”
    王金茹半認真半開玩笑，因為不太現實，重點是後半句，怕趙今安上了好大學就忘記這個家了。
    父親沒了，母親改嫁，趙今安以後不回來也說不定。
    趙今安深吸一口氣，想起來上一世的陳清稚，沒曾想王金茹一語成讖，起碼說對了一半。
    “好，我的好嬸嬸。”
    “油嘴滑舌。”
    王金茹翻個白眼，又打了趙今安下：“你的那幾件好點的衣服我洗了，咱也別太寒酸，到了郡沙你自己買兩件新的。”
    “嗯。”
    看著麵容姣好的王金茹，要說心裏沒點觸動是假的，趙今安突然伸手搭在王金茹肩膀，悶聲悶氣的說：
    “嬸嬸，我以後賺錢了好好孝順你。”
    “那還差不多。”
    被養了5,6年的侄子搭肩膀，王金茹心裏暖洋洋的，總算沒白養。
    她突然想起什麽，抬頭看著帥氣的侄子：“你以後隻能娶老婆，不準倒插門！”
    這時奶奶開口了，她瞪一眼王金茹：“亂說什麽？”
    “本來就是。”
    王金茹還不服氣：“今安長那麽好看，萬一被有錢人的女兒看上，她家又隻有一個女兒· · · · ”
    “媽，你的好孫兒就要做上門女婿咯。”
    奶奶：· · · · · ·
    趙今安：· · · · · ·
    “嬸嬸，你想象力真豐富，那要是她們家甩你張5百萬的銀行卡.....”
    “今安，這件事聽你嬸嬸的！”
    沒想到奶奶認真了。
    “· · · · 好的，奶奶。”
    王金茹眨了眨眼：“我的五百萬，沒了？”
    趙今安點點頭：“嗯。”
    “什麽五百萬？”
    隻有奶奶還很認真。
    “噗~”
    兩人對視著，對視著，突然笑出了聲。
    特別是王金茹，她沒想到高考後趙今安變活潑些了，還知道逗自己開心了。
    她越來越舍不得趙今安出遠門了，要是就在郴城的湘南學院上大學該多好，要是湘南學院也是211大學該多好。
    夜裏。
    隱隱約約趙今安聽到有人吵架的聲音，看下時間12點，他起床打開大門，看到奶奶和王金茹也出來了。
    奶奶看了眼孫子：“走吧，又是趙偉。”
    王金茹先一步過去，看來趙今安高中讀住宿期間，尹曉蘭和趙偉沒少吵架。
    隔壁大門是開的，堂屋亮著燈。
    “喲，趙偉你厲害呀，動手打老婆。”
    王金茹先開口，陰陽怪氣。
    “不用你管！”
    趙偉回頭看一眼，又質問躲遠幾步雙手交叉抱胸的尹曉蘭：“錢呢？我不是才給你一千塊錢嗎？”
    “沒，沒了，一千塊錢那麽長時間，早就沒了。”
    “你花哪裏去了？”
    “我· · · · ”
    尹曉蘭支支吾吾，說不清。
    這時奶奶和趙今安也到了，正好聽到這句話。
    趙今安下意識就想到了尹曉蘭給自己的3百。
    沒動聲色。
    正好對上尹曉蘭的目光，尹曉蘭垂下頭，雙手抱胸更緊了。
    “一千！？”
    王金茹又開口了：“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村裏的人情不要做嗎？你以為一千是一萬啊，打牌輸錢了半夜找老婆出氣！”
    “你閉嘴！”
    趙偉29歲，成天無所事事，說靠打牌為生也不為過，這一千塊錢估計也是那天贏了錢給尹曉蘭的。
    “你是不是給哪個野男人了？”
    “閉嘴！”
    奶奶聽不下去了，她嗬斥一聲：“我們趙家就沒這樣的女人！”
    “日子能過就好好過，不能過就離，曉蘭怎麽樣，我天天在家看著，你別汙蔑別人清白！”
    不是，奶奶，你前半句什麽意思？
    趙今安感覺奶奶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了自己一眼，這...是，不是倒插門！但你這是要從隔壁接過門啊。
    奶奶，我黃花大閨男，真就不值錢唄？
    “奶奶.....”
    趙偉不硬氣了。
    他父母去世的早，奶奶以前沒少接濟他，也就是喊他在家裏吃頓飯。
    不過那是90年代，那個時候大家都不太富裕，乞丐乞討還是拿個碗要飯，不是要錢，更不可能在胸口掛個二維碼。
    不過奶奶說的也是實話，尹曉蘭也好，王金茹也好，她們嫁過來在女人風評上麵，村裏沒人說過一句閑話。
    哪怕趙國華常年在外務工，王金茹也很守婦道。
    “男人才是一個家的脊梁，你們男人就應該頂起一個家！”
    奶奶看著趙偉，又看了眼趙今安，大概也是對趙今安的一句教導。
    趙今安從始至終沒說話，默不作聲去了她們臥室。
    臥室，衣櫃被翻了。
    地上和床上扔了幾件衣服。
    賭狗....不得好死。
    他撿起床上一件T恤，走出來蓋在尹曉蘭胸口，尹曉蘭T恤的領口被扯破了。
    白皙光潔的肩頸處有兩道紅印子。
    認真瞅，下巴處也有一道。
    “今安· · · · ”
    尹曉蘭抱著遞過來的T恤，頭埋的更低了。
    “趙今安，你· · · · ”
    看到這一幕趙偉張了張嘴，大概是心裏有點不舒服。
    趙今安轉身，站在尹曉蘭身前，盯著趙偉：“你打我不贏。”
    “· · · · · · ”
    趙偉173的個頭，瘦的竹竿一樣，他一口氣堵在胸口：“你，我，誰要和你幹架？”
    說話就沒那麽噎人的，書呆子嘛。
    他還真有點瞧不起趙今安，在村裏對誰都微笑，啞巴一樣，半天沒幾句話。
    這樣的人就算考上大學又能有多大出息？
    聽說暑假和趙誌勇在河裏打魚，那能賺幾個辛苦錢？
    “今安，帶你嫂子去我們家睡。”
    奶奶發話了，看了眼趙偉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