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叔又給每個人泡了茶，說是家裏種的茶葉。
    趙今安就問了駱瑾芝一句：“什麽標準？”
    駱瑾芝悄悄回答：“吃飯20一個人的標準，住宿35，價格高點熱情點，值得。”
    不清楚陝省市裏的消費水平，在這裏20一個人肯定有點高了。
    吃還好，那麽大一碗油潑麵，還有肉夾饃。
    在郡沙肯定也要十多塊錢。
    就是住宿35塊錢一晚，郡沙小旅館的價格。
    這個要是在趙家村，很多人會歡迎，屬於“額外”收入。
    吃完肉夾饃，趙今安塞了包黃芙給蔣叔就出門了。
    這個叫蔣門坳的村落，風景真的很美。
    就是風吹起來太冷了，那風都是從峽穀中吹來的，帶著濕氣，趙今安緊了緊外套，深一腳淺一腳朝河流走去。
    天黑了，隻能依稀看到人影。
    過了一會駱瑾芝跟過來，拿出一台初代蘋果手機。
    “送給你的，聽你的，我把股票賣了，現在跌成這樣。”
    趙今安看著手機愣了半晌，智能機！？
    這才是自己熟悉的產物。
    “你的手機太破了。”
    駱瑾芝不知道趙今安在想什麽：“賺錢了也不知道換台新的，這是我找人代購的，價格不便宜，8千多！”
    “能用嗎？”
    趙今安不知道運營商支不支持。
    他不換手機是覺得現在的手機都一個樣，就打電話和發短信兩個功能。
    “我不懂。”
    駱瑾芝聳聳肩：“她們說能用，說越獄解鎖就行，你是年輕人，你應該懂。”
    趙今安很懷念拿著手機把玩了會，8千確實很貴，蘋果4才賣4千多。
    懷念不是懷念蘋果手機，是懷念自己那個時代。
    “到底是年輕人。”
    駱瑾芝就看著趙今安，過了好一會才開口：“今安，你內心是不是有點理想主義，當初買我的公司是因為東江在資星。”
    “現在又找這處水源，還是要多花些錢，還有你對質量品質的要求....”
    “瑾芝姐，多花些錢真的沒事。”
    趙今安收起手機站在江邊，想了想：“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也沒那麽多理想主義。”
    “衣食住行。”
    他想起了陳澤：“如果我是做電子產品，做服裝，做其他的，我都可以昧著良心賺錢，也不能說昧著良心。”
    “這些不要了就可以扔掉，買貴點也沒什麽，無非就是多花了點錢。”
    “唯獨吃進肚子的.....”
    “還有房子，很多普通老百姓掏空六個口袋才貸款在城裏買套房子....”
    “如果收不到房，質量有嚴重問題，那是他們一輩子的積蓄。”
    趙今安轉身看著駱瑾芝：“賺錢可以，就怕人的年紀大了，自己良心會不安。”
    駱瑾芝遲疑點點頭，轉身看向江麵像是在思索什麽。
    “今安，你有時不像20歲的大學生。”
    趙今安笑了一聲。
    二人就站在江邊，風呼呼的吹，駱瑾芝緊了緊外套，魅惑道：“今安，晚上和我睡嗎？你想怎麽樣都可以。”
    趙今安瞟了眼後方：“我們這關係，隻談錢不談感情？”
    “滾！”
    駱瑾芝笑罵一句，她也看到躲在後麵的趙國華。
    趙今安還在挽留：“瑾芝姐，錢比感情實在！”
    “我又不缺錢用！”
    駱瑾芝回去了，路過趙國華瞪了眼，怨氣很大。
    “你明天就給我回去！”
    “嗬嗬。”
    趙國華陪著笑，跳了出來：“今安，晚上你睡哪裏，我那個炕很大，那家人家裏洗澡上衛生間也很方便。”
    “叔叔，我那麽大了，習慣一個人睡。”
    “那我走了？”
    “好，你早點睡。”
    趙今安是真不習慣兩個人睡，除非對方是女的。
    趙國華離開後，趙今安找塊大石頭坐下來，點燃一支香煙。
    前麵是清澈的江水，天黑看不清，但聽聲音仿佛能感覺出來。
    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村莊，冷的不僅是溫度。
    放眼望去，更是萬物斂息，天地孤絕的蕭瑟感。
    特別是拿出這台具有“劃時代”的蘋果手機。
    他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沒有一個像他這樣的人。
    劉闖峰舍長發信息來問趙今安在哪裏，還說陳澤又一天沒見人，晚上也沒見回宿舍。
    陳澤越來越少去教室上課了，以前還偶爾應付一下點名。
    趙今安回了條信息告訴劉闖峰說出差了，收起手機，沒了優越感。
    確實不值得有優越感。
    如果沒有先知，自己做的不一定有沈子言和徐曼曼好。
    也許，還有於修然。
    過了一會，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你好。”
    趙今安轉身，看見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你好。”
    “是臻然的趙總嗎？”
    趙今安點頭。
    “趙總，我是蔣芷晴，這是我女兒蔣婉兒。”
    看著一個漂亮女人牽著一個漂亮的小女孩，趙今安就點頭，沒有對女兒跟媽媽姓表現出一點好奇意外。
    “我和駱總見過了。”
    蔣芷晴提醒道：“蔣增年是我父親。”
    這下趙今安聽懂了：“蔣....有什麽事嗎？”
    “趙總，你可以叫我蔣廠長。”
    這下趙今安仿佛全明白了。
    沒想到蔣芷晴坦白道：“趙總，我父親沒幾年就快退下來了，還有我父親不是那樣的人，你們不用放在心上。”
    “那你.....”
    趙今安越聽越迷糊。
    還有一個這樣的村級企業，有蔣增年那樣的父親，蔣芷晴實在不應該待在這裏。
    “我父親當過廠長。”
    蔣芷晴點到為止，沒有繼續打感情牌：“趙總，你們來之前我研究過臻然，你和駱總....我幾年了，廠裏效益也沒搞上來。”
    “駱總說臻然是你，趙總，如果你能提點我一二....”
    蔣芷晴說出此行的目的。
    “蔣廠長，這是大趨勢，罐頭....”
    趙今安也很坦白。
    “我知道。”
    蔣芷晴看著月光下的蔣家坳，幽幽說道：“我想留在這裏，想把罐頭廠留下來....”
    沉寂了許久。
    月光下，蔣芷晴豐沛又沉靜，站在這夜風中，無聲漫溢成河。
    她的美不像是被月光照亮，而是她讓冷月有了絲溫度。
    “我父親大概是想你們最後出點錢把罐頭廠買了，但我不想賣....”
    “趙總？”
    蔣芷晴喊了一聲，看著趙今安有點請求的意思。
    趙今安點點頭。
    “謝謝。”
    蔣芷晴也點頭，牽著蔣婉兒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