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信息提示彈出來的那一刻，唐一平的三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好消息，自己的代碼效率極高。
    壞消息，自己的代碼裏麵全是BUG。
    好消息，這些BUG非但不影響運轉，反而能提高效率。
    壞消息，自己代碼裏的BUG可能要越來越多了。
    好消息，自己的代碼效率極高。
    閉環了這是。
    但……這和自己的追求不一樣啊！
    這也不科學啊。
    如果BUG越多，效率越高，那什麽都不會的人亂寫的BUG，豈不是更多？
    唐一平盯著自己的屏幕。
    他正在對比自己和大佬的代碼，一邊對比一邊學習。
    左邊，是他的代碼，右邊，是大佬的代碼。
    所以，他的眼前也涇渭分明。
    左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在扭曲著，這並非視覺，而是另外一種感官，它們像是蜜蜂一樣，在唐一平的代碼上“爬來爬去”，每一個BUG，都像是一個巢室。
    在唐一平同意了【疊蟲】的盟約，成為了【疊蟲】們的主人之後，這些【疊蟲】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裏。
    是的，【疊蟲】似乎並不是一隻生物，而是一個族群。
    唐一平不知道它們的數量多少，但隻是看它們出現的地方，唐一平就知道自己的代碼，哪裏有BUG了。
    這是什麽？超強代碼自動標記工具？
    【疊蟲】寄居在了他的BUG裏之後，確實開始以某種無法理解的方式，彼此連接起來，形成一套全新的機製。
    然後就出現了讓智能算法部那群大拿們都無法理解的現象。
    BUG亂飛，效率飆升。
    這種事，其實是在程序員裏麵長期存在的玄學，唐一平聽到過很多。
    譬如Windows 95的“空指針處理”、Linux的/dev/null文件、Unix的“指令管道（|）、TCP的“累積確認”機製、Quake的“反跳躍”BUG、Space Invaders（太空侵略者）的“加速”，這些現在非常重要的東西，曾經都是BUG……
    甚至可以說，整個人類計算機科技和互聯網時代，甚至各種遊戲機製，都是建立在各種匪夷所思的BUG上的。
    就算是在自然界這種事都不罕見，據說有人同時患了癲癇和肌強直，每次心髒肌強直梗住了，都會誘發癲癇，導致大腦不正常強行放電，然後心髒就又複蘇了，在40年的時間裏，這人死了一百多次，又活了一百多次，直到最後一次，沒來得及癲癇直接GG了。
    還有人心髒動脈栓塞，結果心髒瓣膜不全，又從漏洞裏循環過去了，就那麽活了好多年，醫生檢查的時候都呆了。
    這種東西，向來因為過於巧合和奇葩被人津津樂道，但現在你告訴唐一平。
    這東西，說不定壓根就不是自然現象，而是……某種奇怪的弱小生物導致的？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唐一平就再也無法以原來的目光，看待這個世界。
    不是吧不是吧。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怎麽會變得這麽奇怪？
    但無論如何，自己的代碼裏麵，都已經生存了很多的【疊蟲】。
    他似乎還能聽到這些小東西在發出聲音，在挑三揀四。
    “這個BUG好臭啊！”
    “這個BUG一點也不好，但是沒辦法，湊合一下吧。”
    “這個BUG是我的！我的！不要和我搶！”
    “這種破BUG，我才不想要！給你吧！”
    “寫好一點的BUG吧！求求了！”
    “這個BUG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我選擇死亡！”
    然後它就真死了，這些東西真是一言不合就死給你看的那種。
    這隻是一種模糊的感知，並沒有具體的語言，但唐一平就能夠感覺到，就是能夠聽懂。
    如果形象一點的話，就像是有一群小黃人在他的屏幕上亂鑽，明明滿嘴的“banabana”但你就是能懂。
    又或者，唐一平成了某種蜂王，【疊蟲】就是他的蜂群。
    看著自己屏幕上烏泱泱的【疊蟲】，感受著它們的吐槽的情緒，唐一平無奈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要念了，不要念了，我寫點更好的BUG給你們還不行嗎？”
    “我會努力的，求求你們不要念了！”
    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接受這些【疊蟲】做自己的追隨者，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隻要唐一平打開電腦，看到自己的代碼，就能感受到它們的存在感，以及它們的碎碎念。
    唐一平就不得清淨。
    他都懷疑，到底是誰在奴役誰啊！
    總覺得被向上管理和被PUA了！
    這一整天，唐一平都在看自己的那11個代碼貢獻者提供的代碼。
    一邊看，一邊分析，一邊學習。
    他從未有過如此的學習機會。
    &nentor，但班哥也隻是教給了他搞測試。
    &nentor，但澤哥認為他已經掌握絕世神功了，不需要教。
    擱武俠小說裏，唐一平現在就是跟江南七怪（班哥）練了幾年，好不容易等來丘處機（澤哥），但丘處機說“靖兒你該懂的都懂了，現在去闖蕩江湖揚名立萬吧”的郭靖。
    亂七八糟的東西學了不少，但沒幾個能用的，遇到硬茬就抓瞎。
    而這11個代碼的提交者就不一樣了。
    神樞科技是海陵市，乃至全國的明星企業，這11個來自算法部的工程師，每一個都是業內精英，卷出來的佼佼者。
    現在就像是，唐一平在做家庭作業，寫完之後，發現有11個超級牛的老師，幫他寫了11個不同版本的參考答案。
    太多了，實在是太多了！
    這麽好的機會擺在唐一平的麵前，此時不學，更待何時？
    唐一平如饑似渴地學習著，為了寫更好的代碼，也為了寫更好的bug。
    他一個代碼一個代碼的看，然後去論壇裏麵，一個挨一個的感謝。
    論壇裏頓時一片腥風血雨。
    今天，唐一平甚至忘記了去和張阿姨會合，一直到晚上九點的鬧鍾響起，唐一平才被驚醒。
    “哎呀不好，我要遲到了遲到了！”
    唐一平這才想起來，他和洛拉約定的交易的時間，就是今天。
    今天晚上，洛拉的朋友拉克絲就要來地球，使用一具特殊的【義體】和唐一平交易【吸血】了。
    唐一平對【義體】非常好奇，雖然洛拉說，這是一個【信息海】專用的義體，和她的義體並不相同，唐一平還是很想要。
    事情總是這樣，越是著急，越是出現問題。
    唐一平跑去收自己的電池，結果不知道誰把他的充電線和電池挪到了一邊，充電線還纏住了，理了半天才解開收了起來，又耽誤了好幾分鍾。
    “班哥，我走了，晚上不回來了，你自己填飽肚子哈！”唐一平對自己的mentor喊了一聲，輪椅加速，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