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八的大課最折磨人，哈欠聲此起彼伏，仿佛能傳染，在座位間蔓延開來。
    前排幾乎人手一杯冰美式，水珠凝在杯壁。
    林霧邊聽課，邊時不時偷偷往旁邊看。
    她好像還是第一次見賀景洲這副模樣。
    眼皮懶懶垂著，眉眼有幾分倦怠。
    握著筆的手微頓。
    她實在不覺得，賀景洲這樣的人，會犧牲睡覺時間，就為了來陪她上課。
    正略微出神時，賀景洲抬起眼。
    精準抓住她沒來得及收回的視線。
    見麵前女生仿佛做壞事被逮到的空白表情，他笑了笑。
    “怎麽了。”
    語調鬆懶。
    “在想怎樣為民除害嗎？”
    “……不是。”被當事人聽到的尷尬，讓林霧耳根發燙。
    賀景洲卻好似並不在意的模樣。
    他垂眸看眼手機裏江子昂發來的消息，懶洋洋開口。
    “一小時兩千，國慶陪我出去。”
    林霧愣了愣。
    即便是節假日翻倍的工資，也比不上賀景洲給的報酬。
    她回應道：“好，我和老板溝通下排班。”
    聞言，賀景洲看向她，“不用，剩幾天在家休息，工資翻倍給你。”
    沒再說什麽，林霧應了下來。
    中午是社團招新，林霧陪梁新柔一起來到招新地點。
    長長的綠茵道上擺滿各種五顏六色形態各異的攤位，進口處標誌寫著【百團大戰】
    放眼望去，類型豐富。
    除了電競社，輪滑社，動漫社等比較基礎的之外，還有中醫社。
    此刻正排著長隊，戴著圓框眼鏡的學姐正煞有介事地為同學把脈，說得頭頭是道。
    以及葡萄酒社，攤前擺放著精致漂亮的高腳杯，經過的可以免費試喝一點。
    梁新柔興奮地拉住她的胳膊，邊往人群裏擠邊問，“你有什麽想加的社團嗎？”
    林霧生活被學習和兼職占滿，沒有多餘的時間參加這些活動，搖搖頭，“沒有，你呢。”
    “我也不知道，先看看吧。”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兩人先去葡萄酒品鑒社各自領了一小杯。
    深紅色的液體在陽光下泛著光澤，淡淡香氣縈繞。
    林霧沒喝過酒，不太習慣這個味道。
    但又不想浪費，勉強地小口抿著，澀意在舌尖蔓延開來。
    兩人不知不覺逛到動漫社，一身COS服的男生見到她們，眼睛一亮，熱情地朝她們招手。
    “學妹學妹，來看看我們動漫社啊。”
    他舉著動漫社的牌子，穿的COS服露膚度較高，腹肌大剌剌敞開，在陽光下格外線條分明。
    梁新柔瞬間看直了眼。
    不知怎麽地， 她迷迷糊糊就已經在動漫社攤前坐下。
    這時，旁邊的漢服社見狀，立刻來搶人。
    穿著戰國袍的學姐一手拉住林霧，一手還想拉過被迷惑的梁新柔。
    “來我們漢服社吧，福利多多活動多多，元旦匯演還可以上台走秀噢！”
    然而梁新柔的眼睛已經徹底無法從腹肌上移開，腦袋一片空白地就被哄著填了表。
    剩林霧一個人被兩方拉扯。
    最有新媒體意識的微短劇社社長感覺到這邊的騷動，迅速扛著攝像機，三步並兩步衝過來。
    見狀，立刻抬高聲音喊道。
    “來微短劇社啊學妹！分成收益有工資！”
    聽到有工資三個字，林霧視線不自覺投向微短劇社。
    見有戲，梁雲立刻上前，迅速又準確地將收益分成完整說一遍，字字清晰。
    邊說邊掏出手機，麻利地調出收益賬單截圖。
    林霧確實有些心動，但猶豫半晌，還是為時間問題表示抱歉。
    “沒關係沒關係。”梁雲趕緊說道。
    她最近在拍攝新題材，不想放過這個最符合她心意的女主角。
    “你可以不參加社團，就當我們特邀演員，有需要的戲份我就聯係你，工資按天結算，怎麽樣？”
    另一邊，會議室正召開著有關迎新工作的總結，以及之後的工作安排。
    包括部門招新到校級活動的籌備。
    賀景洲懶得聽，興致缺缺地靠在椅背，指尖隨意翻著手機上江子昂發來的攻略。
    什麽轉轉咖啡杯拍照技巧，海洋館最佳路線，必打卡的幾款卡通美食。
    隔著玻璃窗，外麵隱約有嘈雜聲音傳來。
    賀景洲眉眼流露出些許厭煩。
    修長的手指隨意將手機反扣在桌麵，懶怠掀起眼簾，朝窗外掃去。
    而後視線停住。
    樓下，林霧正站在一男一女中間。
    男生腹肌裸露，幾乎要貼到她身上。
    女生緊摟著她的肩膀，將人往懷裏拉。
    還有一扛著攝像機的人，對著她不知在喊什麽。
    隻見她慌亂瞥了眼男生腹肌，而後立刻像被燙到般閃躲視線，原本白得透明的臉頰浮現出血色，格外醒目。
    不知到底是想看還是不想看。
    身旁的成員正準備發言，起身時，見賀景洲漫不經心盯著窗外某處，也好奇看過去。
    “哇。”她瞪大眼睛，驚聲讚歎。
    “下麵那個COSer是誰啊，好帥身材好好，腹肌好還原。”
    這句話引起了會議室另一人注意，立刻從一堆資料裏抬起頭，伸長脖子張望，“什麽什麽，什麽東西？”
    看清楚後，眼睛瞬間亮起來。
    “我靠真的好帥，黑皮男賽高！”
    語氣克製不住興奮。
    “而且你看到他旁邊那個女孩子沒，這體型差和膚色差絕了！”
    另一女生正要認同，還沒開口——
    下一秒，桌麵傳來不輕不重“啪”的一聲。
    兩人驚嚇著回頭，就見賀景洲麵色平靜地將文件扔在桌上，漆黑眼眸看不出情緒。
    “要不要等你們說完再開會？”
    “……”
    她們立刻重新坐好。
    漫長靜默後，賀景洲慢條斯理站起身，語氣不鹹不淡。
    “走了，有事找你們程副主席。”
    成員們屏息凝神不敢吭聲，直到修長冷漠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外，才如釋重負地鬆口氣。
    “我靠剛剛嚇死我了。”女生後怕地拍拍胸口，小聲嘀咕。
    “本來以為主席這次戀愛脾氣會變好點，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
    程嘉陽無奈搖頭，老好人地安撫大家，招呼著繼續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