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假期很快結束。
    回到學校上課的第一天，梁新柔笑嘻嘻調侃，問她和男朋友假期玩得怎麽樣。
    窗外陽光灑在教室的木質桌麵，隨著時間緩緩移動，偶爾飛鳥的影子閃過。
    林霧筆尖頓住，許久，洇開一小片墨跡。
    最終慢慢吐出兩個字，“還好。”
    察覺到情況不對勁，梁新柔原本雀躍的聲音變得小心翼翼，輕聲詢問，“你……怎麽了，不會吵架了吧？”
    ……吵架嗎。
    林霧微微抿唇，她也不清楚。
    或許是直接分手，也可能……分手都算不上，畢竟還沒到一個月就被結束，她應該算得上第一個。
    賀景州那樣受歡迎的人，現在肯定覺得，從沒見過比她還不識抬舉的女生吧。
    垂眼看向手機，聊天記錄還停留在簡短的那句——
    “你身體沒好，不用去管feliX”。
    而她下麵的回複是【好的】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新的消息。
    她指尖堪堪懸在鍵盤上方。
    躊躇猶豫地想要開啟話題，卻刪刪改改，不知道發什麽，才可以改變現在這樣的局麵。
    可能已經觸碰到雷區，讓他覺得膩煩了。
    她想，還是不要再打擾。
    一連好幾日，都沒有聯係。
    林霧每天看眼手機，安靜等他的分手通知。
    “霧霧，來來來，試一下戲。”
    林蔭道上，微短劇社社長梁雲招呼道。
    劇本是很簡單的青春疼痛成長文學，女主角因為暗戀，努力考上和男生一個大學，大學裏也為了並肩而不斷努力。
    最後發現男生已經有了相戀的對象，傷心中釋然，雖然失去愛情，卻在追逐的過程中成為更好的自己，收獲學業。
    故事聚焦女主的成長，男生隻有個虛虛背影，用梁雲的話來說——
    是款非常符合要求的招生辦宣傳。
    前麵的努力學習奮鬥部分拍得很順利，但是在看向男生背影的眼神時總是NG。
    “怎麽這麽不對味兒呢。”她喃喃地自言自語。
    當初就是選中林霧那雙漂亮的眼睛，瞳孔似乎玻璃般易碎，看人時帶著若有若無的脆弱。
    但現在鏡頭裏的女生，更像尊精致的瓷娃娃，美則美矣，卻偏少了那份打動人的靈氣。
    “霧霧，你高中有沒有暗戀的人？”
    原本想讓她嚐試代入情緒，結果話音剛落，一拍額頭，感覺自己在搞笑。
    “我想啥呢，你頂著這張臉哪兒需要搞暗戀，別人暗戀你還差不多。”
    陽光透過樹影，在手背上斑駁。
    “……有的。”林霧忽然輕聲開口。
    梁雲一愣，“啊？”
    “高中有暗戀的人，”她慢慢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們重新試試吧。”
    鏡頭再次對準她時，林霧安靜站在那，視線盡頭是男生模糊的背影，可腦海裏，浮現的卻是賀景洲和陳意高中時的畫麵。
    門當戶對，性格合適，青梅竹馬。
    相機屏幕上清晰拍攝著她眼神變化。
    對他的喜歡與小心翼翼憧憬，暗戀的酸澀，最後嘴角弧度都帶著釋然的溫柔。
    “我靠穩了穩了，”梁雲驚喜又滿意，“就這個感覺沒錯！完美！”
    拍完還忍不住反複欣賞好幾遍，眉飛色舞誇得林霧都有些不好意思。
    順利收工，梁雲走在她旁邊，想到什麽，忍不住好奇地問。
    “你暗戀的人這得多優秀啊，居然到現在還記得，難不成比賀學長還帥？”
    聞言，林霧微愣了下，垂著眼點點頭。
    “很優秀。”
    結束一天的忙碌，從便利店下班回家，她在樓道上碰到房東兒子。
    對方笑著和她打招呼，“這麽晚回家，男朋友也不送啊。”
    林霧客氣地回應，含混過去。
    打開門，將燈按亮。
    洗漱過後，把自己埋在枕頭裏，輕輕呼出口氣。
    翌日。
    即使想通過工作和學習來使自己忙碌，林霧仍頻頻走神，看向最後那條消息。
    feliX的工作，是不是已經找到其他人了。
    她要不要……再問一下。
    心裏說不出什麽感受，像是空蕩蕩的，又像塞了坨浸滿水的棉花，茫然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時，屏幕忽然彈出信息。
    點開來看，是江子昂。
    【學妹，你和賀哥怎麽了】
    林霧一顆心緩慢地沉落下去。
    江子昂是他朋友，這麽問，肯定是知道他想分手吧。
    很快，消息一條接一條蹦出來。
    江子昂：【他是不是惹你生氣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這人嘴毒慣了，根本不會哄女生，隻有他把別人說哭的份。】
    江子昂：【求你快來救救咱們俱樂部陪練吧，已經換了三批了。】
    林霧怔了怔，緩緩打字。
    【他看到我可能更生氣。】
    江子昂：【不會不會，絕對不會，你信我。】
    【就當幫學長我一個忙好麽/跪】
    最後還跟著三個雙手合十的拜托。
    收到她【好的】的回複，江子昂頓時長鬆口氣，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似的癱進沙發裏。
    轉頭看向溫墨，滿眼疲憊。“兄弟，我們終於有救了。”
    林霧坐地鐵到達俱樂部時，江子昂正在門口等她。
    “學長好。”她禮貌打招呼。
    ”好好好，“仿佛瞬間看到救星，趕緊領著她進俱樂部，把她送進電梯，“他在負一層，你直接去就行。”
    男生替她按下按鈕就出去了，急切模樣弄得林霧莫名緊張。
    負一層很近，電梯沒多久就到達。
    門打開，冷冽的金屬氣息混著皮革味撲麵而來，林霧不自覺攥緊包帶，遲疑地邁出腳步，小心翼翼踏出去。
    這是層很大的地下拳擊場，四周昏暗，隻有中央擂台上亮著燈。
    但上麵卻空無一人。
    林霧環顧了一圈，靜悄悄的。
    “賀景洲？”輕聲喊他的名字。
    沒有回應。
    隻好拿出手機，發消息給江子昂。
    【他好像不在】
    對方沒有回複，她便先邊走邊到處張望。
    到達一個沙包器材前，忽然發現，旁邊有扇半掩著的門，露出絲縷光線。
    原來還有一個拳擊場，那可能是在這裏麵吧，林霧這樣想著。
    她走上前，握住把手，將其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