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坐在座位上，怔愣地聽著體育老師說的這些話。
    目光落在那道公式上麵，心理湧起絲期盼，很快又有些打退堂鼓。
    怕被張子謙注意到後嘲笑，動作輕輕地拿起筆，偷偷去算。
    仔仔細細一步步，生怕寫錯。
    最後結果出來時，她緩慢眨了眨眼睛。
    又確認般再演算一遍。
    和剛剛一樣。
    心底的高興一點點蔓延開來。
    老師講完青春期的女生和男生們每日該攝入的營養後，宣布自由活動。
    她忙要將計算的紙蓋上，卻還是慢了一步。
    張子謙扯過那張紙，樂不可支，“怎麽小胖妹也算起來了，也不想想那是說給你聽的嗎？”
    林霧要去拿回來，被用力推了一把，差點摔倒，背部狠狠撞到桌沿。
    好在有冬季校服緩衝，才沒有受傷。
    她掌心慌亂按在桌子邊緣扶穩自己，指骨因用力而微微發白。
    男生還惡劣地高揚起紙，“嘖，結果不會超出一大截吧？”
    “哎幹嘛呢，能不能給咱們盒飯妹一點麵子。”
    “哈哈哈哈就是啊，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口多吃幾碗飯。”
    “還吃呢，校服都要撐破了，這腿比我的還粗。”
    林霧不是第一次聽見這些話，即使知道不應該在意，但日複一日下來，還是難免被傷害到。
    隻不過今天有些不一樣。
    在單純的校園生涯，對於林霧來說，老師嚴肅的科普顯然比張子謙的更有說服力。
    “我已經算過了，”指尖摳著桌沿，她鼓起微小的勇氣，低聲反駁，“這是正常體重。”
    “你們才有問題。”
    沒想到她現在還敢回嘴，嘲笑聲更大。
    張子謙像是發現什麽新鮮事，誇張地開口，“這樣嗎？”
    “既然你這麽聽老師的話，”他拿著紙一下一下打在她肩膀。“那更應該勤加鍛煉才對啊。”
    操場上四散著籃球。
    這是學校的器材，如果弄丟了，有張子謙他們作證，自己肯定要賠錢的。
    林霧沉默地彎腰一個個撿回來，裝進收納的網袋。
    張子謙和幾個男生倚在單杠旁看她，見她要靠近了，又故意把籃球踢得遠一點。
    來來回回，直到終於玩膩了，覺得無趣，才懶洋洋勾肩搭背地回去。
    操場邊緣，林霧終於將最後一個籃球收好，裝進網袋，然後努力拖著走向器材室。
    高三辦公室。
    賀景洲剛溝通完保送的相關事宜，推門出來，走廊空蕩蕩的，他沒有回教室上課的打算，而是徑直下了樓。
    他有林霧的課表，知道她這節是體育課。
    往操場走去，很快，便捕捉到女生的身影。
    在偌大寬闊的操場小小一個，卻拖著一大袋的籃球，慢吞吞的。
    賀景洲眉眼情緒極淡。
    林霧走著走著，正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骨節分明的手忽然映入眼簾，拿著束繩那端提起。
    林霧微愣，順著視線往上，目光有些驚訝。
    “你怎麽……”
    賀景洲沒說什麽，隨口問道，“上體育課？”
    “嗯，”她點點頭，去夠袋子，“我來吧，其實不是很……”
    重字還沒說出口，手腕一緊。
    賀景洲握住她的手腕，神色平淡地將她的掌心翻過來。
    女生柔軟白皙皮膚上，勒出的幾道紅痕顯眼。
    見狀，林霧有些尷尬地蜷縮指尖，試圖遮擋，被男生修長手指抵住，力道不輕不重地攤開，下一秒，溫熱指腹在她掌心輕揉了揉。
    熱意從掌心蔓延到手臂，她頓時怔住，呆呆地站在那裏。
    大腦空白，被賀景洲牽著往前走了好幾步都還沒反應過來，愣愣跟在他身側。
    到達器材室門口，才覺得不對。
    “等等。”她紅著臉連忙要把手抽出。
    賀景洲卻沒有鬆開，反而微微收緊手指，牽著她走進去，把網袋隨手扔到一旁，籃球落地時，在寂靜空間發出“砰”地聲響。
    門關上，鎖好。
    他轉過頭垂眸看她一會，才漫不經心開口，語氣平淡，“急什麽。”
    林霧覺得這樣手拉手不太對勁，又被他鎖門的動作弄得有點慌，忙道。
    “你先鬆開，我沒事了。”
    賀景洲充耳不聞，托起她的手，重新攤開她的掌心。
    紅痕沒有絲毫消退的跡象。
    他心底湧起無名的煩躁，眉眼凝著冷意。
    指尖又按上去輕揉了揉。
    紅痕短暫消失又重新出現。
    林霧耳根發燙，忍不住蜷縮著指尖，卻又被他強製打開。
    她嚐試勸說，“真的沒事，隻是有點印子而已，不痛。”
    “我要回去上課了。”
    賀景洲淡淡詢問。
    “下節什麽課。”
    “自……”
    林霧本來想說自習，但又怕他聽到是自習就不讓她回去，撒謊道。
    “數學課。”
    賀景洲靜靜看她半晌，笑了笑。
    “數學？”
    林霧心裏發毛，還是硬著頭皮嗯了一聲。
    他漫不經心開口。
    “原來你們班管自習課叫數學啊。”
    話音落下，驚得林霧眼睛都睜大了，下意識開口。
    “你怎麽知道？”
    對上男生視線，自知失言，抿唇心虛一瞬，又仿佛找到什麽新的借口，急急忙忙開口道，“自習課也很嚴格的，有老師會來檢查。”
    “嗯，我幫你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