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死了這批過來試探的鬼子，不但許三知道，包括陣地的所有老兵都知道，鬼子大部隊要來了。
    陣地開始變得緊張。
    那些潰兵被歸攏到一個地方，前線連長去匯報給朱旅長，問要不要收編這些人守陣地。
    “放走吧！這些人已經破了膽，留下隻會動搖軍心，沒有什麽價值。”朱旅長經驗老道，立馬做出了判斷。
    打仗有時候並不是人越多越好，而是需要戰士有堅定的信念。
    否則，留下這批帶頭逃跑的人。到時候鬼子轟幾炮，他們撒腿就跑，那陣地上原有的新兵也收不住了。
    大約一個小時，遠處塵土飛揚，密密麻麻的鬼子，朝這裏浩浩蕩蕩的開拔過來。
    無數軍卡，背後拖著大炮，還有很多鐵王八。
    他們在距離雨花台十來裏的地方停了下來。
    鬼子紀律非常好，一到就開始列隊。然後分出人手開始構建工事，搭建帳篷。
    朱旅長在指揮部拿著望遠鏡看著日軍的行動，氣得牙癢癢。
    對方就是這麽光明正大，就是這麽的有恃無恐。
    很顯然，日軍的飛機早就對雨花台及周邊進行了偵查，知道這裏根本沒有重炮，打不到現在的這個位置。
    至於飛機，那就更不用說了，早就被他們的航空隊給消滅了。
    鬼子的卡車朝前開了一點距離，然後把後麵的炮卸下，炮兵開始固定火炮。
    鬼子陣地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守軍這邊卻無能為力。
    “命令，留少量觀察哨，其餘人等都到反斜麵的防炮洞躲避。鬼子接下來要開始炮擊了。”朱旅長下達了命令。
    連山腳下，靠近南京方向路口設置的重機槍陣地，也完全沒有必要了，因為那裏根本防不住重炮，留下也是送死。
    許三佩服穀壽夫鬼子的設備籌集能力。
    自己才剛把他們一個重炮聯隊給炸了，這轉眼的時間，就又出來了一個。
    這次他不敢逞能，沒有把握能在如此密集的重炮轟擊下生還。
    跟著戰友來到了反斜麵的防炮洞裏麵。
    第六師團的穀壽夫和第114師團的末鬆茂治，坐在了剛剛搭設好的指揮棚裏。
    近衛給他們端上了熱茶。
    因為許三的陰差陽錯，讓他們落後於其他方向進攻的部隊，直到12月13日的下午，才算正式地來到了雨花台跟前。
    他們不是不可以繞過雨花台直接攻擊中華門，但那樣做，距離中華門隻有一公裏的雨花台，上麵配置的迫擊炮和山炮，就會和城牆守軍形成協防。
    他們的攻城部隊就會陷入兩麵夾擊的局麵。
    所以最穩妥的情況就是拿下雨花台這個高地，然後在上麵架炮打南京，那真不要太爽。
    “末鬆君，總算是打到了南京城下，眼前的雨花台就是最後一道屏障了，我希望一輪衝擊就能把它拿下，明日我們就可以正式進攻南京的城牆了。”穀壽夫用手杵著一把軍刀，坐在台子後麵，望著雨花台的方向說道。
    他旁邊的末鬆茂治輕蔑一笑，“穀桑，你有些過慮了，就我們這些大炮，能把這個雨花台給炸平了，然後我們隻要上去幫那些支那軍人收屍就可以了。”
    “末鬆君，你可不能大意，對麵的守軍可是在上海閘北赫赫有名的第88師，號稱最精銳的德械師，戰力非凡。”穀壽夫前幾仗被打怕了，大量的戰損讓他現在疑神疑鬼。
    “哈哈哈...，穀桑，如果是在上海，我還會小心謹慎，可現在就沒那麽多顧慮了，他們已經打殘了，以現在支那的國力，想短時間恢複當初的戰力，那是不可能的。你被嚇到了，放心吧，接下來我來打主攻。”末鬆茂治囂張地說道。
    原本他的114師團是乙種師團，派過來是配合第六師團的作戰的。
    日軍的師團看編號就能知道它的實力。
    但從秣陵關開始，穀壽夫的第六師團連連失利。
    第23聯隊幾乎全軍覆沒，連聯隊長岡本都死了，竹下的第45聯隊也是死傷過半。
    然後又搭上了一個重炮聯隊。
    其他聯隊也都有損傷，可以說鼎鼎大名的熊本軍團，幾乎被打殘了。
    以至於上海派遣軍總部對他意見極大，鬆進石根更是打電話訓斥了他一頓。
    這讓穀壽夫老鬼子心裏極其不爽，對中國守軍充滿了怨恨。
    也正因為此，建製保持得更加完整的第114師團，師團長末鬆茂治有些跩起來了。
    他幻想著自己是不是能替換穀壽夫，當一當甲種師團的領導。
    讓自己的存在感在東京那邊也掛上號。
    他做著美夢，準備通過這次進攻雨花台和中華門來一次逆襲。
    穀壽夫是老狐狸，哪裏能不知道他的想法！
    隻是他不想點明太多，畢竟一起打南線，如果隻有自己吃虧，一個乙種師團反而打得順風順水，那不是顯得自己無能？
    “穀桑，開始炮擊吧，現在是三點，炮擊兩個小時，五點的時候我派兩個聯隊去接手陣地，晚上就可以把大炮架在雨花台。”
    末鬆茂治，已經有些等不及了，抬手看了看表，這是他托人從歐洲買來的一塊名表。
    “吆西！那就開始吧！”
    說著他舉起戴著白手套的手，向下一揮。
    “咻~，轟~”
    “隱蔽，隱蔽！鬼子開始炮擊了！”觀察員大聲的呼喊。
    幾乎所有的人都躲進了防炮洞。
    鬼子幾發測距彈後，炮彈便如雨點般向陣地傾斜而來。
    這就是裝備相差太大的悲哀。
    鬼子可以從容不迫，有恃無恐的擺好大炮，再慢條斯理的開始測距、炮轟！
    這種單邊的打擊，讓每個守軍的心裏都很憋屈。
    許三在防炮洞聽著各種型號炮彈的不同炸響聲，突然想起了以前看到的電影《教父》裏的經典台詞。
    你手裏有槍，我手裏也有槍，咱們就可以坐下來講法律；你手裏有刀，我手裏也有刀，咱們可以坐下來講規矩；你空手，我也空手，那咱們就坐下來講道理。但如果你有槍，而我手裏的是刀，那麽真理就在你的手上；如果你有槍，我空手，那麽你手裏攥著的就是我的命。所謂的法律、規矩、道義，隻有在互相平等的基礎上才能說得通。
    個人是這樣，國家也是這樣，現在對方有炮，自己這邊沒有，小命就攥在別人手裏。
    要想腰杆直，要想不憋屈，終究還是需要一個國防強大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