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的BF109在黃昏中降落在山城機場粗糙的跑道上，輪胎觸地時激起一片塵土，也發出刺耳摩擦聲。
    飛機的轟鳴聲變得嘶啞而不穩定，當它最終停穩在停機坪時，地勤人員們圍了上來，隨即陷入了一片沉默。
    飛機的外殼布滿了新的彈孔和劃痕，左側水平尾翼被打穿了一個猙獰的大洞，座艙蓋上的裂紋像蜘蛛網一樣蔓延。
    三天前才剛剛修複的機體，如今又成了一副勉強拚湊的模樣。
    周長官一直在機場等著，他上前摸著尚有餘溫的蒙皮，看著這些新鮮的創傷，難以想象許三是如何在十三架零式戰鬥機的圍攻下，不僅幸存，還將這架傷痕累累的飛機開了回來。
    “能回來就好……”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拍了拍許三的肩膀，沒有多問。
    周圍的機械師們眼神裏充滿了敬畏，他們清楚，這本身就是一場奇跡。
    許三爬出座艙，臉上帶著疲憊，手臂上的傷口雖然通過服藥已經愈合，但開始滲出的血跡，還是將袖子染得一片暗紅。
    麵對圍上來的基地指揮和同僚，他隻是搖了搖頭：“鬼子有備而來，零式太靈活，纏鬥不過。我靠速度硬衝出來的。”
    他沒有報告真實的戰果。
    擊落十三架零式？這戰績太過駭人聽聞，一旦上報，必然引起軒然大波。
    麵對這樣豪華戰績，上級必然會詳加調查，以便推廣。甚至這個事情有可能發酵到德意誌派工程師過來查看他們的飛機為什麽這麽厲害。
    那他對這架經過特殊改裝的BF109的秘密如何保留？怎麽解釋人家開一個小時就打完收工，你卻能幹三個小時，打十三架飛機？這得多麽的駭人聽聞啊！
    要知道這時節，漫威還沒出現，超人都沒設計出來。
    所以悶聲發財才是符合長久的發展。
    如今國內在資源匱乏、派係複雜，自己功勞太多，逼得光頭不得不升自己官也未必是好事，很多人會盯著這個沒有根基，完全靠軍功升起的小子。
    一旦自己完全顯露在眾人的視線下，那很多偷摸著幹的事情就不好做了。
    選擇隱瞞也未必不是好事，反正以自己現在的軍職，已經足夠自己到處通關了。
    他告訴所有人的結果就是，自己依靠飛機更快的速度，僥幸逃脫。
    基地指揮官都是專業人士，他們還是將信將疑的，但看著幾乎解體的飛機，也無法深究更多。畢竟許三是空軍的二把手，人家地位這麽高，還在一線拚搏，這有疑問也問不出口啊。
    能活著回來，已經是最好的消息。
    許三回來的消息在基地迅速傳開，眾人唏噓不已，更多的是後怕。
    有人想起了九月中旬那段恥辱的記憶：我方三十四架戰機升空攔截鬼子的轟炸機，結果和十三架鬼子護航機遭遇，結果被擊落二十七架，鮮血染紅長空。
    相比之下，許三單機麵對同樣數量的新式敵機還能全身而退，已屬不易。
    無人能想到，那十三架零式，已永遠葬身在了西南的群山之中。
    和他們的慶幸不同，此時江城日軍機場的氣氛再次降到了冰點。
    計算時間，進騰三郎率領的零式戰隊早已遠遠超過了燃油續航的極限。
    但塔台無線電裏一片死寂，沒有任何一架飛機呼救或報告位置。夜幕降臨，機場跑道布置了很多探照燈，此時一片明亮。地勤人員翹首以盼，指揮室裏卻彌漫著不祥的預感。
    大家都是行家，這樣的情況下，除了一絲絲的期盼，基本可以判定出了意外。
    第二天清晨，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十三架最新式的零式戰鬥機和一名王牌飛行員，如同人間蒸發。司令部裏，高級軍官們臉色鐵青，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慌在沉默中蔓延。
    他們無法接受這樣的損失，更無法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
    是被地麵防空火力密集擊落？可能性極低。
    遭遇了大規模伏擊？可情報顯示守軍的空軍在該區域已經沒有像樣的力量，他們的新戰鬥機根本沒有到位。哪怕是從北熊那裏購買那些落後的老式戰機，自己這邊也是能準確得到信號的。
    直到第二天下午，安插在春城的間諜，有零碎的信息傳回江城。
    說前天春城上空發生空戰，在郊外和北部山林中發現多處疑似帝國飛機的殘骸。情報人員表示他們並未親眼見到，但據當地百姓傳言前日有激烈空戰，
    百姓還有鼻子有眼的說，有一架“天將”般的飛機擊落了許多“鬼子飛機”。
    消息得到初步證實後，江城的鬼子航空隊內部陷入了更深的恐懼。
    不是伏擊，很可能就是那架單機！
    聯想到三天前下山琢磨機隊的慘敗，一個令他們不寒而栗的結論逐漸清晰：那個駕駛BF109的守軍飛行員，擁有他們無法想象的空戰能力。
    恐慌是分層次的。
    普通地勤和基層飛行員間開始流傳關於“支那幽靈”的恐怖傳說，士氣受到嚴重打擊。
    中層指揮官們則焦頭爛額，一方麵要穩定軍心，另一方麵不得不重新評估對中國空軍殘餘力量的判斷，所有的作戰計劃都被打亂。
    而高層將領們則麵臨著巨大的壓力和羞恥，他們嚴密封鎖消息，避免影響更廣泛的戰局和國內輿論，同時下令全麵加強江城地區的防空，暫停了在西南方向主動挑釁的大規模空中行動。
    隻是，他們的最新戰機零式，保持神秘的“缺席”。
    除了飛機，他們在此次行動中，精銳飛行員的慘重損失，才是短期內難以補充和恢複的。
    因為鬼子的偃旗息鼓，接下來的日子，華中地區的空戰進入了一種奇怪的平靜期。
    鬼子的航空隊似乎收斂了鋒芒，不再輕易派出大型編隊深入山城方向進行轟炸。
    然而，另一種形式的戰鬥開始了。
    許三的飛機經過緊急修複，空軍基地修的都是外皮。他又偷偷地花了積分將飛機重新修理了一遍。
    因為太先進，沒有原廠工程師，他們是修不到裏麵的。所以在本地的工程師看來，這個飛機經過這麽劇烈的戰鬥，性能應該大打折扣了，估計也隻是勉強能飛的程度。
    他們的經驗按正常判斷確實沒錯，但架不住許三開掛了呀！
    接下來的時間，他開始利用自己異於常人的夜視能力，對江城等鬼子重點機場進行夜間騷擾性襲擊。
    BF109掛上輕量的副油箱和少量小型炸彈，在夜色掩護下悄然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