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許三再次回到甲板，這裏已經濃煙滾滾了。
    約克城號上的前後甲板都被炸了兩個大洞。
    大家全部都在救火，船上的高射炮還在瘋狂射擊，鬼子飛機已經沒有炸彈開始回航了。
    他們在全力救火，不遠處的列克星敦號卻陷入了停電狀態。
    謝爾曼艦長大聲的問題助手：“損管隊呢？有沒有全力堵漏？發電係統恢複了嗎？”
    助手找來了損管官，他已經滿頭大汗，“上校，燃油管道破裂！隨時可能爆炸！”
    “能恢複嗎？”謝爾曼焦急的問道。
    “救不了，上校，破壞太嚴重了，趕快離開吧。”損管官哭喪著臉說道。
    列克星敦裏麵已經漆黑一片，通訊用電也沒有了。
    飛出去的飛行員，現在都找不到降落的地方。
    艦載機飛行員奧爾特中校就在呼叫：“‘列克星敦’！聽到請回答！我投中了一艘軍艦！”
    隻是他們得不到母艦的回複。
    但是，同頻道的“約克城” 號，飛行指揮官巴克馬斯特上校趕緊回複：“收到！我是巴克上校，這裏是約克城，中校！列克星敦已經開始棄艦，無法降落。約克城也受損嚴重，同樣無法降落，最近陸地 200 英裏，靠你自己了！”
    對方沉默了半晌。
    傳來了奧爾特歎息的聲音，“上校，我的燃油即將耗盡，請告訴我的戰友們，我們盡力了。再見！”
    指揮塔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無線電傳來很多請求著艦的通話。
    “我是巴克馬斯特上校，所有飛行員聽好了，航母已經不能降落，請節約燃油，到東北方向，兩百英裏外的陸地迫降，請所有飛行員聽好！”巴克上校發出了一個全頻道通告。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當航空母艦受損後，艦載機就像沒娘的孩子，失去了依靠。
    奧爾特中校從此失聯，後來派出很多偵察機，也沒有找到。
    慘烈的景象也不光米國海軍有，鬼子海軍也同樣不容樂觀。
    “撤退。”井上成美站在“翔鶴號”的艦橋上，聲音幹澀。
    他沒有看身旁的參謀，目光落在右舷遠方。
    那裏，“瑞鶴號”的輪廓在暮色中尚算完整，但“翔鶴”甲板前部被撕開，黑煙雖已減弱，裸露的鋼骨卻像巨獸的肋骨。
    無線電靜默中，隻有譯電員送來的戰報被捏得發皺：米軍航母“列克星敦”確認沉沒，“約克城”受損。但帝國海軍損失了“祥鳳”，三艘主力航母一沉兩傷，艦載機損失近半。
    “我軍已達成戰術目標，重創了米國鬼畜。”一位年輕參謀低聲說，試圖打破凝滯的空氣。
    “目標？”艦隊參謀長轉向他，聲音疲憊，“如今我們表麵看獲得了一些優勢，但卻失去了控製珊瑚海的能力，下一場戰役怎麽辦？”
    沒有人回答。指揮室裏彌漫著硝煙和汗水的味道。
    海圖桌上，代表敵軍的箭頭仍然有力，而他們自己的箭頭已開始後撤。
    井上走向舷窗。
    下方甲板上，水兵們正在清理殘骸，動作卻已經開始遲緩，一整天的戰鬥已經透支了他們的體力。
    他看到有人用帆布覆蓋陣亡者，白色的布很快滲出血色。
    更遠處，驅逐艦正在為受傷的“翔鶴”護航，艦首劈開的浪花在漸暗的光線中顯得蒼白。
    長歎了一口氣。
    “向聯合艦隊發電，”他終於不甘心的對著參謀說道，“中止莫爾茲比港登陸！機動部隊立刻返航！”
    命令下達後，他揮了揮手，獨自留在艦橋。
    夜色從東方湧來，吞沒了海平線。
    他知道，這場航母對決沒有真正的勝利者，但日本海軍的進攻鋒芒第一次真正受挫。
    他看著黑暗中燃燒的霞光，想起出航時士兵們眼中的光芒，現在那些光芒和夕陽一起沉入了珊瑚海。
    鬼子艦隊轉向西北，朝著特魯克的方向。
    戰場開始逐漸平靜下來，隻是不時傳來殘破艦船燃燒後發出的爆破聲。
    經過數小時的奮力搶救，“約克城”號的大火終於被控製住，但已遭受重創，不得不退出戰鬥，艱難返航。
    “列克星敦號完了。”
    弗蘭克少將站在“約克城”號艦橋上，望著遠處衝天的黑煙和接連傳來的爆炸聲。
    在列克星敦航母上，謝爾曼艦長對著副官說道：“爆炸無法阻止！所有人員立即棄艦！同時向旗艦發出棄艦請求。”
    副官低聲問道：“艦長，您不走嗎？”
    謝爾曼艦長歎了口氣：“確認全員撤離後，我最後一個離開。”
    約克城號信號兵報告，列克星敦號傳來請求棄艦的旗語請求。
    弗蘭克回複：“同意棄艦。全力救援人員。”
    “列克星敦”號傾斜的甲板上，水兵們有序地放下救生筏。
    有些人回頭，看了眼這艘曾象征米國海軍力量的巨艦。
    謝爾曼艦長協助傷員撤離。
    “菲爾普斯號驅逐艦會處理後續。”參謀低聲報告。
    弗蘭克點頭，目光掃過海圖：“日軍航母位置呢？”
    “他們已經撤退，之前的匯報，他們也有一艘輕型航母被擊沉，另外兩艘航母受損。”參謀回答。
    弗蘭克清楚，自己的“約克城”號也中了彈，甲板都炸了兩個大洞，密碼室被炸毀，雷達失靈。艦隊損失了約三分之一的艦載機。
    他意識到，繼續留在戰場風險實在太大。
    “下令撤退。”弗蘭克說道，“航線東南。”
    夜幕開始降臨。棄艦後的“列克星敦”號由“菲爾普斯”號驅逐艦發射魚雷擊沉，最終消失在波濤中。接應幸存者的驅逐艦在昏暗的海麵上搜尋著落水者。
    弗蘭克在“約克城”號的艦橋上，麵對參謀開始口述發給尼米茲的電報，“我艦隊成功阻止了日軍對莫爾茲比的登陸，但‘列克星敦’號損失，‘約克城’號受傷，已無再戰之力，目前已撤離戰場。”
    弗蘭克望向窗外黑暗的海麵。
    他明白，這場兩敗俱傷的戰鬥，雖付出了沉重代價，但成功挫敗了日軍南下莫爾茲比港的戰略企圖。隻不過太平洋上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珊瑚海戰役戰術上難分勝負，但戰略上米軍阻止了日軍的南下攻勢。
    許三站在傷痕累累的“約克城”號甲板上，望著遠方沉沒的“列克星敦”號方向，心中充滿震撼與沉重。
    他親身經曆了航母對決的宏大與殘酷，這是兩個工業大國的對決，比拚的是鋼鐵巨獸。
    和國內的小米加步槍，那真是有天壤之別。
    雖然今天他個人打下十二架各種飛機，但比起這些龐然大物，也不過是幾個小蒼蠅。
    國內的抗戰，最大的底氣就是人口，但若是不能在工業和科技上進步。麵對這些巨艦大炮，麵對這些蜜蜂一般多的航母艦載機。人口真的能扛住嗎？
    一場仗下來，立下大功的他居然沒有絲毫喜悅，而是滿心的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