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二營、三營的士兵和警衛連的戰士們，肩扛手抬，將繳獲自56聯隊的大量物資運回河邊營地時，盡管疲憊，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難以抑製的興奮。
    堆積如山的三八式步槍、歪把子輕機槍、成箱的彈藥、甚至還有十二門完好的81mm迫擊炮和配套炮彈。
    十二匹騾馬馱著大量的糧食、軍毯和一些醫療用品，這些都是他們過去想都不敢想的財富。
    “發財了！團座！咱們這次真發財了！”羅玉鋒看著堆滿空地的物資，咧著嘴大笑。
    黃琪和趙寒星等軍官也圍了上來，眼神灼熱。
    有了這些裝備，幽靈團的戰鬥力將提升不止一個檔次。
    許三臉上也帶著一絲笑意，但他更關注的是整編和換裝。
    “立刻清點物資！謝參謀長，李澤君，你們負責登記造冊。”
    “王營長，趙營長，你們一營、二營，全部換裝日式武器！把你們手裏那些雜牌槍都替換下來！彈藥優先配發！”
    “這十二門迫擊炮，”許三指著那批最重要的收獲，“全部劃歸二營，成立團屬迫擊炮連！黃營長，你立刻從全團挑選懂炮、腦子靈活的兵，把架子給我搭起來！抓緊時間熟悉操作！”
    “另外，從馬營長的輜重營抽調一部分身體好的，補充進一營和二營的戰鬥序列。”
    命令一道道下達，整個營地如同一個巨大的蜂巢，忙碌卻有序。
    戰士們撫摸著嶄新的三八式步槍，擺弄著輕機槍。
    炮兵連的新成員則在老兵帶領下，圍著迫擊炮研究，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煥然一新的鬥誌。
    然而，鬼子的報複來得很快。
    就在物資清點工作進行到一半時，天空傳來了沉悶的引擎轟鳴聲。
    許三耳尖，老遠就聽到。
    “敵機！隱蔽！隱蔽！”
    他的大聲呼喊，澆醒了興奮的戰士們。
    大家抬了東西，快速的躲入山崖下麵去。
    六架日軍九七式重型轟炸機如同禿鷲般出現在天際，朝著營地俯衝而下。
    “散開！進防空洞！進懸崖下麵！”許三和各營連長聲嘶力竭地指揮著。
    戰士們反應迅速，按照平日演練的預案，飛快地衝向早就挖掘好的散兵坑、天然岩洞，或是躲到營地側麵的懸崖下方。
    “轟！轟！轟！轟！”
    巨大的爆炸聲接連響起，泥土、碎石、木屑被氣浪掀上高空。
    火光在營地各處閃現，幾座辛苦搭建起來的木屋和帳篷瞬間被炸成碎片，燃燒起來。
    空襲持續了大約二十分鍾。
    當敵機的轟鳴聲遠去，戰士們從隱蔽處鑽出來時，看到的是一片狼藉。辛苦建設的營地部分被毀，不由得破口大罵。
    所幸人員傷亡不大，隻有十幾人被彈片擦傷或震傷，但那股剛剛提升起來的士氣，不免蒙上了一層陰影。
    剛才搞了點步槍小炮就高興得不得了，結果人家瞬間就給他們上了一課，相對於這點東西，飛機隨便下幾個蛋就比他們多。
    許三站在還在燃燒的廢墟前，臉色陰沉。
    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目光掃過臉上帶著後怕和憤怒的軍官們，心中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召集了所有營級以上軍官。
    “諸位，”許三開門見山，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鬼子炸了我們的家。這個仇，得報。而且，我們不能總等著鬼子來找我們。我決定，主動出擊，攻打孟關。”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參謀長謝承瑞第一個站起來反對，臉色凝重：“團座！三思啊！孟關是日軍在胡康河穀的重要據點，防禦工事堅固，駐軍雖然新遭敗績，但至少還有兩千多人據險而守！我們這點兵力，滿打滿算不到兩千戰鬥人員，去攻打關隘，這……這無異於以卵擊石啊！”
    他頓了頓，繼續分析：“鬼子此戰損失，按我們統計的估算，大約在九百人左右，並未傷筋動骨。他們依托堅固工事，火力配係完整，我們缺乏重武器，強攻必然損失慘重！”
    其他軍官，包括黃琪、趙寒星等悍將，臉上也露出了遲疑和擔憂的神色。
    他們雖然渴望戰鬥，但也知道攻打堅固據點的難度，沒有重炮啊，難道要用人命去填，自己這邊沒幾個人啊。
    許三知道他們的顧慮。
    他不能明說自己昨夜實際幹掉了一千多鬼子，並處理了大量屍體，隻能從其他方麵說服他們。
    “謝參謀長，諸位，你們的擔心有道理。”許三走到簡陋的沙盤前，“但是，你們隻看到了鬼子的‘強’，沒看到他們的‘弱’。”
    他指著沙盤上的孟關：“第一，鬼子新敗，士氣低落，尤其是昨晚夜襲，他們到現在可能還心有餘悸，成了驚弓之鳥。第二，他們自以為有關隘可守，必然滋生懈怠，絕不會料到我們敢主動進攻！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他加重了語氣：“我們繳獲了十二門迫擊炮！這就是我們此刻的‘重武器’！還有充足的彈藥！此消彼長，我們的攻擊力已經不同往日！”
    他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我們幽靈團，沒有後方，沒有補給！所有的武器、糧食、彈藥，都要從鬼子手裏搶！以戰養戰，是我們唯一的生路，也是我們變強的唯一途徑！守在林子裏，遲早會被鬼子不斷壓縮，最終困死！隻有打出去，不斷攻擊，才能獲得我們需要的資源，才能讓隊伍越打越強！否則，我們組建幽靈團的意義何在？等著鬼子哪天調集重兵再來圍剿嗎？”
    許三看著他們，繼續說道，“我還要告訴你們的是，這次應付圍剿的勝利，下次可就沒有這麽好了。鬼子是因為輕敵，我們才有這麽大的勝果，但你們也看到了，即使這樣，我們也沒有達到1比2以上的戰損比，所以，等鬼子準備充分，穩紮穩打地推過來，咱們就隻能逃跑了。”
    許三的話，像重錘敲在每個人心上。
    他們想起了潰敗野人山的絕望，想起了缺糧少藥的艱難。
    以戰養戰，這四個字蘊含著殘酷的真理。
    “團座，你說怎麽打？”趙寒星率先表態，眼中重新燃起戰意。
    許三詳細闡述了他的計劃：“立即就行動，明晚就行動！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主攻方向，由二營的迫擊炮連負責！黃營長，你的炮連必須在第一時間，敲掉鬼子暴露出來的機槍火力點和可能的炮兵陣地！不要吝嗇炮彈！打光也無所謂。”
    “我親自帶領警衛連，從孟關側翼秘密攀爬上去，實施斬首和內部爆破！製造混亂，吸引鬼子注意力！”
    “等我們動手，鬼子必然混亂，防禦重心會轉向我們。屆時，一營、二營主力，由黃營長和趙營長指揮，從正麵發起強攻！迫擊炮必須持續提供火力支援，清除前進障礙！”
    “記住！此戰關鍵在於快、猛、狠！利用夜色和鬼子新敗的心理，一舉砸開孟關的大門！進去之後，以連排為單位，分割殲滅殘敵，首要目標是鬼子的倉庫和指揮部！”
    許三的策略極其大膽，將奇襲、正麵強攻和斬首行動結合在一起，充分利用了己方新獲得的炮兵優勢和警衛連的特種作戰能力，以及鬼子心理上的弱點。
    謝承瑞沉默了片刻，仔細推演著計劃，最終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著許三：“團座，此計雖險，但……確有成功的可能。我同意。”
    連最謹慎的參謀長都同意了，其他軍官再無異議，紛紛起身領命。
    “好！”許三一拳砸在沙盤邊緣，“立刻準備！檢查武器，配發彈藥，飽餐戰飯！立即出發，咱們到那裏就需要十來個小時，到時我們再休整一下，就可以進攻了。”
    整個幽靈團再次高速運轉起來。
    迫擊炮連的士兵們緊張地擦拭炮管，之前因為空襲，還有雨水，很多武器都弄髒了。
    一營二營的戰士檢查著剛到手的三八式步槍和機槍，將刺刀磨得雪亮。
    警衛連則集結在一起，檢查著攀爬工具、炸藥和衝鋒槍彈匣。
    空氣中彌漫著大戰前的緊張與肅殺。
    這是一場出擊，除許三外，其他人都覺得是一場豪賭。
    贏了，幽靈團將獲得至關重要的補給和喘息之機，真正站穩腳跟。
    輸了，很可能萬劫不複。
    但許三和他的軍官們都知道，在這片絕境叢林中，有時候，最大的風險，就是不敢承擔風險。以戰養戰，是幽靈團注定要走的血火之路。
    所以全團的人，隻有許三才能心平氣和的對待這些戰鬥。
    因為自己身上所具備的這些特點，無論是叢林、黑夜、還是那不間斷的彈藥輸出，對這個時期的鬼子都是降維打擊的。
    隻是他一個人不擔心，別人都是普通人，怎麽能不擔心呢？特別是這幾年以來，一直跟鬼子作戰都處於落後的狀態，全靠人命去拚。
    特別是在國內，不管是勝利的，還是失敗的，戰損人數都是最多的。
    許三現在特別想做的就是把這些人的信心給重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