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三支援了一邊，但其餘的地方還是扛不住的。
    為了保持戰線的一致，他們也不斷後撤，包括正麵抵抗的幽靈團，也有序的後退。
    又是幾天過去，許三每天都出現在不同的陣地。
    每天都要收割上百鬼子的生命，他雖然能改變局部陣地，但還是無法挽救整個戰場的形勢。
    五天後，防線被壓縮到了稅務官別墅周圍最後的幾個小山頭。
    雙方士兵的距離越來越近，很多時候，彼此都能看清對方的麵容。
    最終，戰鬥的核心聚焦到了那棟別墅和它旁邊的網球場。
    誰也沒想到，這裏成為了整個科希馬戰役最血腥、最殘酷的角鬥場。
    科希馬嶺的核心，現在隻剩下那棟彈痕累累的稅務官別墅和它旁邊那片不足三十米長的網球場。
    守軍最後的力量，大約八百人——許三的幽靈團和皇家西肯特郡團各約四百人——被壓縮在這片狹小的區域內，背靠著別墅的斷壁殘垣和匆忙用沙袋、家具甚至屍體壘起的最後工事。
    對麵，日軍第31師團渡邊聯隊的士兵，占據了球場另一側稍高的坡地和茂密的叢林邊緣，雙方最近的距離，僅僅隔著那片布滿坑窪的網球場。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和屍體腐爛的混合惡臭。炎熱的天氣，讓雙方已經沒有辦法去收拾戰死的士兵。
    球場中央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被焦黑的彈坑、暗紅的血漬和破碎的肢體覆蓋。
    沿著球場的一邊，挖了一條四十幾米的塹壕，這裏也是守軍最堅實的陣地。
    位於戰壕後麵的別墅底層，一個用厚重家具加固的房間裏，煙霧繚繞。
    查理斯中校已經雙眼赤紅，軍裝也沾滿泥汙，他已經顧不上這些影響他紳士形象的東西了。
    “怎麽會把電台打壞了？那現在我們和外界徹底失去了聯係！”
    查理斯的聲音沙啞而疲憊，鬼子的迫擊炮彈片好巧不巧的將將唯一的那台電報機給毀了。
    他看向一旁正用一塊破布擦拭武士刀的許三，“許，現在該怎麽辦？不能和外界通訊，咱們彈藥也耗盡了，鬼子這兩天發了瘋，我們的傷員太多，山洞裏已經擠不下，連嗎啡也用完了。”
    許三抬起頭，他的臉上混合著硝煙和幹涸的血跡，但眼神依舊冷靜得像冰。“查理斯，現在沒有後方了。告訴所有還能動的人，收集死去戰友的彈藥，拆下鬼子屍體上的手雷。我們每多堅持一分鍾，援軍就離我們近一分。”
    這時，羅玉鋒彎著腰衝了進來，他的左臂簡單包紮著，滲出血跡。
    “團座！查理斯中校！鬼子又在正麵集結了，看架勢又是一次大規模衝鋒！”
    許三猛地站起身，將擦拭幹淨的武士刀插回腰間的臨時刀鞘。
    “羅連長，把你連裏還能打的，集中到正麵戰壕，把所有自動武器，湯姆遜，都調過去！告訴劉青峰，他的狙擊組，優先打掉鬼子的軍官和機槍手！”
    “是！”羅玉鋒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衝了出去。
    查理斯中校也深吸一口氣，抓起自己的司登衝鋒槍，對身邊的傳令兵喊道：“傳令各排，死守陣地！沒有命令，一步不準後退！告訴小夥子們，為了女王，為了活下去！”
    命令迅速傳達。
    守軍士兵們默默地將最後幾梭子子彈壓進彈匣，將所剩無幾的手榴彈擺在觸手可及的位置。
    幽靈團的戰士們冷靜地檢查著刺刀，英軍士兵則握緊了他們的恩菲爾德步槍，盡管很多人因為連續的戰鬥，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對麵，日軍渡邊聯隊的陣地上，渡邊大佐正用望遠鏡觀察著守軍防線。
    他臉色陰沉，這幾天的進攻讓他損失慘重，卻始終無法啃下這塊硬骨頭。
    “八嘎！這些英國佬和支那人，怎麽還不崩潰！”他放下望遠鏡，對身旁的幾名大隊長吼道，“師團長閣下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這次，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衝過去！所有大隊，一起衝鋒！用帝國軍人的意誌，壓垮他們！”
    “嗨依！”幾名大隊長立正低頭，臉上帶著決絕。
    很快，日軍的陣地上響起了尖銳的哨聲和軍官的嚎叫。
    成群結隊的日軍士兵，許多脫掉了上衣，露出精瘦的胸膛，頭上纏著印有旭日的白布條，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槍，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從坡地和叢林後嚎叫著湧出，跳進了網球場這片死亡地帶。
    “開火！！”
    幾乎在日軍露頭的瞬間，守軍陣地上所有殘存的火力點同時噴出火舌。
    “噠噠噠噠——！”
    幽靈團集中使用的湯姆遜衝鋒槍和勃朗寧自動步槍形成了密集的近距離彈幕。
    “砰！砰！砰！...” 加蘭德半自動步槍清脆而連續地響起。還有李恩菲爾德步槍的射擊聲相對稀疏，但這麽近的距離卻精準無比。
    衝在最前麵的日軍士兵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瞬間被打成了篩子，慘叫著倒下。
    子彈打入身體的聲音“噗噗”作響，手榴彈在人群中爆炸，殘肢、斷臂裹挾著泥土飛上了空中。
    但日軍太多了，而且極其瘋狂。
    前麵的人倒下，後麵的人毫不猶豫地踏著同伴的屍體，甚至踩著尚未斷氣的傷兵，繼續衝鋒。
    他們一邊衝，一邊盲目地向守軍陣地射擊，或者扔出手榴彈。
    網球場中央，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堆積起來，形成了一道駭人的“屍牆”。
    鮮血匯聚成小溪，流入彈坑，將泥濘染成暗紅色。
    盡管守軍火力凶猛，但還是擋不住鬼子那絕對的人數優勢，很多鬼子衝過了三十米的死亡地帶，嚎叫著跳進了守軍的戰壕。
    肉搏戰瞬間爆發！
    “上刺刀！”
    “殺！”
    幽靈團的戰士們怒吼著，挺著M1加蘭德步槍上的刺刀迎了上去。
    他們三人一組，背靠背，相互掩護，刺殺動作狠辣高效。羅玉鋒甚至搶過一把鬼子的三八式步槍，用更長的刺刀將一個撲上來的日軍曹長捅了個對穿。
    英軍士兵也展現了驚人的勇氣，他們用槍托砸，用刺刀捅，甚至徒手與日軍扭打在一起。
    戰壕內變成了血腥的角鬥場，怒吼聲、慘叫聲、金屬碰撞聲、骨頭碎裂聲響成一片。
    許三所在的區域壓力最大。
    幾名凶悍的日軍士兵，在一個小隊長的帶領下，突破了一個火力缺口，徑直向他所在的位置撲來。
    此時，許三手中的加蘭德剛剛打空最後一個彈夾，他毫不猶豫地將步槍往地上一扔，反手抽出了背後的湯姆遜衝鋒槍。
    “噠噠噠！”一個短點射，將衝在最前麵的兩名日軍撂倒。
    但子彈也瞬間告罄。
    眼看那名日軍小隊長嚎叫著，挺著刺刀已經衝到麵前，許三眼神一厲，扔掉衝鋒槍，身體如同獵豹般向側前方猛地滑步，同時右手寒光一閃！
    那把跟隨著多年的武士刀已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