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身出戶？
    王秀美爺奶差點沒被氣暈過去。
    不分點債務給他們背著都算不錯了。
    還想淨身出戶？想得可真美。
    可是，這話是村長王建國說出來的。
    王秀美爺奶即便是現在心裏有多大的怨氣，也暫時不敢表現出來。
    “你們覺得如何？”
    王建國看向王大誌一家三口。
    “可以。”
    王大誌跟孫芳想都不用想，急忙點頭答應。
    王建國心裏總算是舒坦了點。
    想好就好，那他這邊就好辦多了。
    王建國看向王秀美爺奶，
    “叔、嬸，你們覺得呢？”
    什麽覺得？
    當然是不行啦！
    王秀美爺奶對視了一眼，就開始拍起了大腿。
    “這怎麽能行？”
    “俺含辛茹苦把大誌養大，還給他娶了媳婦，又幫著拉扯大秀美，俺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不孝子，咳咳咳……”
    王秀美阿爺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王大強趕緊給老爺子順氣。
    “三哥，你這是要爸媽給氣死才甘心嗎？”
    王建國沉默了。
    他就知道這問題沒那麽容易解決。
    王大誌如果想要分家，估計得被扒掉一層皮。
    於蘭花可沒自家男人那麽好的脾氣，她可不怵這兩個老貨。
    雙手叉腰，於蘭花就開始罵了起來。
    “王大誌自五歲開始，就給你們家挖野菜、拾柴火，再大點好不容易讀了兩年書，你們又用家裏沒人照顧老四為由，讓王大誌輟學回家帶弟弟幹活……”
    “王大誌為你們家做了多少事，咱們村裏人眼睛都是雪亮的，看得到。”
    “反觀你們，倚老賣老，可著老實的欺負是吧？”
    “王大誌才花了你們兩老的多少錢？人一家子給你們賺了多少錢多少工分？”
    圍觀的村民也對著王秀美爺奶開始指指點點起來。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就體現了王大誌一家的好人緣。
    王秀美爺奶眼看著大部分村民都支持王大誌，索性也不裝了。
    “分家？行，拿一百塊來，不，一千塊。”
    “沒錯，俺們辛辛苦苦把老三給拉扯大，這個養育之恩他得還。”
    這下子，所有人都安靜了。
    王建國跟於蘭花也沒轍。
    沈南初眉梢微挑起。
    這是打算拿生養之恩來脅迫親子？
    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他們這賬算清了嗎？
    贈人玫瑰、手有餘香。
    助人乃是快樂之本。
    沈南初覺得自己數學挺好的，可以幫一幫他們。
    “村長，蘭花嬸子，我覺得他們說得挺對的。”
    “辛苦拉扯大的孩子分家，確實應該把父母辛苦養育他們的錢給還回去。”
    王建國：“……”
    於蘭花：“……”
    王家人：“……”
    這是什麽操作？
    沈南初看向王秀美的爺奶，
    “你們確定是一千嗎？”
    “確定，肯定以及一定。”
    王秀美奶奶飛快點頭，生怕慢了一步這錢給飛走了。
    行，確定了就好。
    沈南初轉頭看向王建國，笑得眉眼彎彎。
    王建國心裏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
    “村長，我記得你之前是咱們王家村的會計，記賬特別厲害。”
    “不如，你幫大家夥算一算這王大誌從小到大花了家裏多少錢吧？”
    王建國一下子就反應過來沈南初想幹什麽。
    還得是沈知青啊！
    這法子絕了。
    “行，沒問題。”
    “算這個我最在行了。”
    王建國從柴火堆裏找了根幹樹枝，就直接在院子裏的空地上算了起來。
    “出生到三歲——每月喂養米湯消耗糧食大概五斤，一個月一塊，一年就是12塊，三年36塊。”
    “四到十二歲——每月糧食十五斤，一個月2塊2毛5，一年就是27塊，八年216塊。”
    “十三到十八歲——年均50塊，六年300塊。”
    ……
    “抹掉零頭，大概總共是1125塊。”
    一聽到這個數字，王秀美爺奶臉上滿是懊悔跟貪婪。
    竟然要少了。
    早知道就要多點了。
    沈南初看著這一家子醜陋的嘴臉，有些倒胃口。
    “看來，王家花在王大誌身上的錢確實挺多的，足足1125塊。”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大家覺得我說得對嗎？”
    王秀美爺奶那邊一句接著一句敞亮話響起。
    “對。”
    “沒錯。”
    “欠債就得還錢。”
    沈南初特地看向王秀美爺奶，
    “你們也是這麽覺得的嗎？
    “是的。”
    “必須是。”
    王秀美爺奶不知道沈南初今天吃錯了什麽藥，竟然向著他們這一邊。
    不過，這樣正好！
    “親兄弟，明算賬。”
    “親父母，更要把這賬給算得清清楚楚。”
    沈南初笑裏藏刀。
    “村長，麻煩你幫算一算王大誌這些年賺取到的工分，還有給家裏的上交的錢，總共有多少？”
    “行，沒問題。”
    王建國在旁邊的空地上，又開始畫了起來。
    “12到18歲——參加生產隊勞動，每天幾乎滿工分，一天五毛錢，一年大約是180塊，6年就是1080塊。”
    “18歲到40歲——22年滿工分差不多就是3960塊。”
    “另外，18歲後斷斷續續承接公社木匠活，22年期間做工大約1166次，收入去零頭取整大約是2000塊。”
    “還有孫芳跟王秀美……”
    ……
    “王大誌一家三口這麽多年大約總共給家裏創收7040塊。”
    王秀美爺奶在王大誌身上就花了1125塊，王大誌還回來7040塊？
    這中間差值賺得不少啊！足足是成本的六倍多啊！
    村民們看到這個數字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不說養兒防老呢？
    這王秀美爺奶有王大誌這麽個好大兒，真的是賺翻了。
    事實勝於雄辯。
    “王大誌要分家，理應把家裏花在他身上的錢還回去。”
    “7040塊減去1125塊，還剩下5915塊。”
    沈南初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大家子吸血蟲。
    “麻煩你們把這個錢結清了。”
    “等等，沈妹妹。”
    王秀美站了出來，
    “前陣子我爺奶說二叔急需用錢，我爸提前把今年的木工活錢結了，還跟親戚借了點，湊了250塊讓我拿去城裏給二叔。”
    “這錢得算上。”
    “一共是6175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