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三十的清晨，天剛亮，王家村家家戶戶的煙囪就飄起了炊煙，熱鬧非凡。
    裴家的廚房裏，灶膛裏的柴火劈劈啪啪作響。
    裴母係著藍布圍裙，正在灶台前忙碌。
    灶膛裏的柴火劈啪作響，跳動的火苗將她的臉龐映得通紅。
    一個大鐵鍋裏燉著才殺好的大肥雞，一個大鐵鍋裏蒸著梅菜扣肉，兩個鍋都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濃鬱的香氣彌漫在整個廚房。
    按著北方的習俗，除夕得吃餃子。
    裴母手法嫻熟地揉著盆裏的麵團，手腕有力地轉動，麵團在盆中發出有節奏的啪啪聲。
    “老三，把蔥花跟大白菜挑一下洗了。”
    裴母頭也不抬地吩咐道，手上動作不停。
    “好嘞，媽。”
    裴雲汐係著碎花小圍裙，正坐在小凳上仔細地揀著蔥花。
    裴母將揉好的麵團蓋上濕布，放在灶台邊溫暖處醒發。
    嫩綠的蔥葉上還沾著晨露，裴雲汐一根根地挑選，將枯黃的葉子丟進腳下的簸箕裏，然後把菜衝洗幹淨。
    “媽，這蔥花真嫩，包餃子一定香。”
    “那必須的，這可是你們蘭花嬸子一大早摘了送過來的。”
    裴母笑眯眯的。
    屋子裏，裴奶奶正帶著小安辰。
    她穿著深色的棉襖，銀白的頭發在腦後挽成一個整齊的發髻。
    小安辰剛睡醒，在祖祖的懷裏抱著奶瓶子喝奶。
    裴奶奶慈愛地看著小辰辰，“乖乖，多喝點。喝多多長快快，等明年過年，咱們小辰辰就能吃雞腿啦！”
    堂屋裏，沈南初和裴雲舟正在忙著大掃除。
    這是家家戶戶的傳統，除夕這天一定要把家裏打掃得一塵不染。
    裴雲舟舉著長竿雞毛撣子，踮著腳掃著房梁上的蛛網。
    灰塵飛舞。
    “二嫂，你看這個角落要不要再擦一遍？”
    裴雲舟指著櫃子頂上的空隙問道。
    沈南初端著一盆清水，正仔細擦拭著堂屋的桌子，連最細微的縫隙都不放過。
    “掃，裏裏外外都要掃一遍。”
    沈南初將抹布在清水中搓洗，水立刻變得渾濁。
    裴雲舟額頭上滿是汗珠，抬手抹了把額角的汗，卻忘了手上沾著灰塵，這一抹就在臉上留下了一道灰印子，活像隻偷吃的小花貓。
    沈南初見狀忍不住打趣起來，
    “老四，你這擦得比你的臉還幹淨。”
    “二嫂，啥意思？”
    話音剛落，裴雲舟不小心吸進一口灰塵，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沈南初抬起頭，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你照照鏡子，好好洗把臉吧！”
    “啊！”
    裴雲舟對著鏡子一看，自己成了大花貓。
    幸好，沒人看到。
    ……
    裴爺爺昨天就已經用上好的紅紙寫好了家裏的對聯，此刻他正坐在曬穀場的老槐樹下，為村民們寫春聯。
    大紅色的宣紙鋪滿了一地，墨香混著爆竹的硝煙味在空氣中飄散。
    “裴大哥，給我寫個福字吧！”
    王老漢搓著手，笑得滿臉褶子都堆在了一起。
    “沒問題。”
    裴爺爺提筆蘸墨，手腕輕轉，一個蒼勁有力的福字便躍然紙上。
    王老漢拿著墨跡未幹的福字，笑得見牙不見眼，
    “裴大哥的字，比縣裏賣的印刷品強多了！這要是貼在大門上，來年準保好運連連。”
    曬穀場上聚集了不少村民，大家手裏都拿著紅紙，排隊等候裴爺爺的墨寶。
    孩子們在人群中穿梭嬉鬧，偶爾偷拿一塊村民們送給裴爺爺的糖果，又被大人笑罵著趕開。
    空氣中彌漫著墨香、糖香和濃濃的年味。
    ……
    沈南初搬來梯子，準備清理門框上積的灰塵，一會晚飯後好貼對聯。
    她爬得很穩，一手扶著梯子，一手拿著抹布。
    陽光從門縫裏漏進來，照得空氣中的塵埃閃閃發亮，像極了散落的金粉。
    她專注地擦拭著門框。
    就在這時，係統突然提示，
    “宿主大大，大驚喜哦！”
    “男主竟然回來了，過個河就到家了喲！”
    “建議宿主來個腳滑，給男主一個公主抱的機會哦～”
    啥？
    男主回來了？
    係統還讓自己整個英雄救美？
    沈南初一臉嫌棄，
    “這種老掉牙的套路，一點創意都沒有。”
    係統，“……”
    嫌棄歸嫌棄，沈南初的腳尖卻已經不自覺地調整了角度，假裝一個趔趄，輕呼一聲向下倒去。
    恰在此時，裴政年邁著穩健的步伐走進院門。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看起來格外威武帥氣。
    一眼就看到梯子上墜落的身影，他的心跳幾乎停止。
    一個箭步衝上前，裴政年張開雙臂穩穩接住了下墜的身影。
    沈南初落入一個溫暖結實的懷抱，軍裝摩擦著她的臉頰，帶起一陣淡淡的皂角清香。
    她仰起頭，正好對上裴政年深邃的眼眸。
    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他看見她睫毛上沾著的灰塵，像星星點點的金粉；她望進他眼底的擔憂，如深潭般令人沉溺。
    陽光在他們周圍鍍上一層金邊，連空氣中飛舞的塵埃都變得溫柔起來。
    “沒事吧？”
    裴政年的聲音低沉而溫暖。
    沈南初輕輕搖頭，臉頰帶著淡淡的紅暈，
    “沒事。”
    就在這時，裴雲舟舉著一塊白布興衝衝地從屋子裏跑出來，
    “二嫂！我換好水了......”
    話說到一半卡在喉嚨裏，裴雲舟愣在原地，看著相擁的兩人，一時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裴政年的臉瞬間沉了下來，眉頭緊鎖，
    “裴雲舟！你竟然讓你二嫂爬這麽高？”
    “這種活不應該是咱們男人幹的嘛？”
    “我......我這就去擦！”
    裴雲舟忙不迭地爬上梯子，因為緊張差點踩空，又被自家二哥瞪了一眼。
    他委屈地撇撇嘴，小聲嘀咕，
    “以前裴雲汐擦，也沒見你說啊......”
    沈南初忍不住偷笑。
    裴政年瞪了一眼裴雲舟，
    “那是因為我不在，你個大男人，好意思讓女人爬上爬下的？”
    “不，不好意思。”
    裴雲舟連忙閉嘴，趕緊賣力地擦了起來。
    “抹布給我，剩下的我來。”
    裴政年從沈南初手中拿過抹布，撩起袖子就開始幹。
    沈南初笑眯眯地。
    自覺的男主，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