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人家有交情嗎？就這麽去找？”
    沈南初放下茶杯，挑眉問道，
    “你貿然上門，萬一被裴政偉的人看到，打草驚蛇怎麽辦？”
    “別到時候不僅問不出消息，還會讓雷明遠警惕你，覺得你別有用心。”
    裴政年愣了愣，覺得沈南初說得有道理，
    “那我打電話給他？跟他約個地方見麵？比如茶館或者公園，人多眼雜，不容易被發現。”
    “打電話也不妥。”
    沈南初搖搖頭，
    “現在的電話線路不一定安全，萬一被監聽了，反而麻煩。”
    “而且，你跟雷明遠不熟，突然打電話約他見麵，他不一定會同意，反而會覺得你可疑。”
    沈南初想了想，
    “要不我去吧？我去找雷明遠，理由更合理。”
    裴政年有些不樂意，
    “你去？會不會有危險？裴政偉要是知道了，說不定會對你下手。”
    “放心吧，我有分寸。”
    沈南初笑著說，
    “我跟雷明遠也算認識。”
    “他之前還送我回家呢！”
    “碰巧遇到他，跟他聊聊天，不會引起懷疑。而且，我是個女人，跟他聊點家常，不容易被人盯上，比你去更方便。”
    裴政年還是有些不放心，可仔細想想，沈南初說得確實有道理，他去容易引起懷疑，沈南初去反而更自然。
    他點了點頭，伸手握住沈南初的手，
    “那你一定要小心，要是遇到危險，別硬撐，先保護好自己。”
    “知道了，你別這麽緊張。”
    沈南初拍了拍他的手。
    沈南初讓係統定位了雷明遠的位置，係統顯示，雷明遠現在正在京大附近的“求知書店”裏，似乎在挑選書籍。
    正好。
    距離他們家挺近的。
    沈南初把毛呢大衣套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出了門。
    一進入書店就聞到一股淡淡的油墨香。
    沈南初掃視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雷明遠。
    他手裏拿著一本《明史》，正站在曆史書籍區看得入神，眉頭微微皺著，像是在思考什麽。
    沈南初輕輕走過去，假裝拿了本書，“雷同誌，這麽巧，你也來買書？”
    雷明遠回頭看到沈南初，有些驚訝，隨即露出禮貌的笑容，
    “沈同誌？你怎麽也在這兒？”
    “我出來買點東西透透氣，順便來書店逛逛，看看有沒有好看的書。”
    沈南初笑著說，指了指他手裏的書，“你也喜歡看曆史書？”
    “嗯，沒事的時候就看看，了解了解過去的事，也能增長見識。”
    雷明遠總覺得沈南初今天怪怪的。
    不像是那麽單純的偶遇。
    兩人聊了幾句家常，沈南初見時機差不多了，話鋒一轉，輕聲說，
    “雷同誌，我最近聽人說了個故事，挺有意思的，想跟你說說。你要是不忙的話，就聽聽。”
    雷明遠點點頭，“你說吧，我正好也有點累，聽聽故事放鬆一下。”
    “從前有戶姓裴的人家，家裏條件不錯，還在部隊任職，特別受人尊敬。”
    沈南初慢慢說著，眼神不經意瞟向雷明遠，看他的反應，
    “這家人盼了好幾年，終於生了個兒子，全家都特別寶貝，給他取了個名字，還準備了最好的繈褓。可沒想到，在醫院的時候，被人偷偷換了，換成了另一戶姓雷的人家的兒子。”
    雷明遠的身體僵了一下。
    他抬起頭，看向沈南初，眼神裏滿是疑惑和警惕，“沈同誌，你說這個故事，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這故事太離奇了，想跟你分享一下。”
    沈南初笑了笑，話裏卻帶著明顯的暗喻，
    “你想啊，那個被換的裴家兒子，在雷家長大，跟雷家人一點都不像。”
    “而那個換來的雷家兒子，也長得一點都不像裴家人。你說，這是不是很荒唐？”
    雷明遠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他緊緊攥著水杯，指節都有些發白。
    他從小就覺得自己跟雷振華不像，甚至，雷家所有人，都沒有跟他相像的。
    他跟裴母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覺得莫名的親切，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
    他心裏早就有過懷疑，隻是一直不敢深究，怕自己想多了，也怕真相太殘酷，現在被沈南初一語點破，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懷疑瞬間破土而出，像野草一樣瘋長。
    沈南初繼續說，聲音壓得更低了，“後來啊！那個換來的雷家兒子，知道真相之後，非但不說出來，反而繼續冒充裴家的兒子。”
    雷明遠的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麽，卻又忍住了。
    他知道沈南初說的不是故事，而是事實，是關於他和裴政偉的事實。
    他看著沈南初，眼神裏滿是複雜——有震驚，有憤怒，還有一絲迷茫。
    沈南初看出了他的掙紮，也沒逼他，隻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她家胡同四合院一道小門的地址，她把紙條遞給雷明遠，
    “這是我家的一個小門地址，平時很少有人走，比較隱蔽。”
    “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真相，或者有什麽想跟我說的，可以隨時來找我。”
    “我相信，你是個聰明的人，知道該怎麽做，也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
    雷明遠接過紙條，手指緊緊攥著，紙條邊緣被他捏得發皺。
    他抬起頭，看著沈南初，眼神裏多了幾分堅定，“沈同誌，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我會好好想想的。”
    “不用謝我，我隻是不想我媽難過而已。”
    沈南初把書塞回書架，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沈南初轉身離開了書店，留下雷明遠一個人站在書店裏，手裏攥著那張紙條，心裏翻江倒海。
    沈南初回到家時，夕陽已經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院子裏，給青磚灰瓦鍍上了一層暖光。
    裴政年正在院子裏跟工人師傅交代明天的工作，看到她回來，趕緊迎上去，
    “怎麽樣？一切順利嗎？見到雷明遠了嗎？他有沒有說什麽？”
    “見到了。”
    沈南初把大衣脫下，遞給裴政年。
    “我跟他說了個故事，他心裏應該已經有譜了。我把地址給他了，相信他很快就會來找我們。”
    裴政年鬆了口氣，卻又擔心起來，“他真的能來？”
    沈南初十分篤定，
    “他會的。”
    雷家可不是什麽好的歸宿。
    雷明遠人不壞，還是個聰明人，他懂得怎麽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