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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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寒剛踏至六號院山門前,天際驟然炸開一道閃電。
霎時間,銀河傾瀉般的暴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石階上,濺起無數晶瑩的水花。
“終於回來了!”
他仰頭任雨水衝刷著臉龐,衝著閃電咧嘴一笑:“我就這麽受歡迎?連您都要敲鑼打鼓地迎接?”
隱約間,他看到山門牌坊下站著一人,撐著一柄油紙傘,素白衣袂在風雨中翩躚。
蕭寒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滴落,卻澆不滅心頭驟然騰起的那團火。
兩個半月未見,那道身影依舊清麗如竹,似乎更單薄了些。
“顧……”
聲音哽在喉嚨裏。
他知道,這絕非偶然相遇。除卻每日辰時的清修,她定是朝朝暮暮在此守候。
因為唯有日日等候,才可能恰好遇見歸人。
傘麵輕抬,露出顧琰瓷白的容顏,少女盯著石階上,擺著熟悉手勢的少年,菱唇微微顫動:“你……回來了?”
雨聲喧囂,卻遮不住她嗓音裏那絲幾不可聞的顫抖。
“嗯,回來了。”
蕭寒向前跨出三步,露出她最熟悉的痞笑:“答應你的……”
話未說完,顧琰已飛撲而來。
油紙傘跌落石階,被狂風卷著滾入雨幕深處。
蕭寒隻覺胸口被重重一撞,冰涼的身軀帶著山雨的氣息,在觸及的瞬間讓他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
“我……”
他剛開口,就被顧琰冰涼的手指按住嘴唇。
少女仰起臉,雨水順著她精致的下頜線滑落,分不清是淚是雨。
“別說話,讓我確認,這不是夢!”
緊接著,她將耳畔緊貼在他心口,聽著那擂鼓般的心跳。
蕭寒為之一動,撫上少女濕透的青絲,柔聲道:“當然不是夢!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不過,咱是不是就不要這繼續淋雨了?”
蕭寒脫下外袍罩在兩人頭頂:“在淋下去,宗門選拔賽可就……”
顧琰反應過來,一隻手撐著少年外袍,另一隻手牽著少年:“去涼亭躲躲!”
此刻縱是天降隕石,也難損她半分歡欣。
蕭寒任由她牽引,故意放慢步伐,這樣才能讓兩人相握的手更緊、更久一些。
亭外暴雨如注,亭內卻仿佛自成一方天地。
兩人並肩而坐,輕聲細語地訴說著別離後的種種際遇。
顧琰不時發問,蕭寒則娓娓道來。
隻是蕭寒口中所述,大半都是臨時編造的托詞。關於天魔體、趙虎截殺等事,此刻還無法向顧琰透露。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雨勢漸漸緩了下來。
蕭寒忽地想起要緊事,揮手取出一個錦盒。
錦盒開啟的刹那,亭內溫度驟然攀升,一株通體赤金、葉脈流淌著熔岩般光焰的靈草靜靜躺在其中。
“琰兒,你瞧……”
顧琰瞳孔中映出躍動的火光,驚詫道:“摩柯火茛?這可是能大幅提升火係玄力的稀世靈草,價值堪比靈玄器。蕭哥哥是從何處得來的?”
蕭寒嘿嘿一笑,起身在顧琰麵前轉了個圈。
“你就沒發現……其他變化……”
少女一直沉浸在和所愛之人重逢的喜悅中,經過蕭寒提醒,才凝神感知少年周身的氣息。
這一探查,她那雙杏眸中頓時盈滿震驚:“蕭哥哥,你……你竟然已經突破入玄境了?”
“還不止呢!”
蕭寒很清楚少女的性格。
想要讓顧琰收下自己千辛萬苦才尋到的一株‘摩柯火茛’,就必須讓她對自己徹底放心。
蕭寒取出‘靈寵居’,輕打響指。雪靈貂感應到召喚,立刻從靈寵居裏‘滾’了出來
沒錯,就是滾。
這小家夥一個多月來被養得圓滾滾的,要不是蕭寒最近刻意控製它的食量,恐怕真要胖得不成樣子了。
至於玉蛟幼體,蕭寒發現它這幾日正在蛻皮的關鍵階段,自然不便打擾。
顧琰瞧著石桌上的‘糯米團子’,忍不住以袖掩唇,笑靨如花:“這是……你收的靈寵?”
小白豆粒大小的眼珠兒瞧了瞧顧琰,一個翻滾落到少女手掌前,抖了抖渾身毛發,然後眼巴巴地望著少女。
蕭寒解釋道:“這小東西機靈得很,知道誰心軟,就愛撒嬌。它想讓你逗它玩兒。”
小白已經迫不及待地抱住顧琰的手指,毛茸茸的身子在她掌心蹭來蹭去,發出細弱的‘吱吱’聲,活像個討糖吃的孩童。
顧琰被它逗得眉眼彎彎,指尖輕輕撓了撓它的下巴:“倒是會討人歡心。”
小白何其聰明,小爪子揚了揚,‘砰’的一聲,幻化出一束鮮花。
雖說是幻術,但那花瓣上還沾著晶瑩的露珠,栩栩如生。
顧琰驚喜地輕呼一聲,正要伸手去接,那花束卻突然‘噗’地化作無數流光,在她麵前綻開成點點星芒。
“小白擅長幻術,這一路可幫我解決了不少難題!”
小白聽到誇讚,得意地揚了揚腦袋。
蕭寒見時機成熟,將裝著摩柯火茛的錦盒遞到顧琰麵前:“此物對你極為重要,切勿推辭!”
顧琰輕輕撫過盒中那株赤金色的靈草,熔岩般的光暈在她指尖流轉。
采摘這種靈草的難度,她比誰都清楚。
蕭寒為了她,甘願冒如此大的風險,如果還拒絕的話,那就是拒絕了少年一副真心。
“蕭哥哥……”
蕭寒溫柔地握住她的手,將錦盒合上,不容拒絕地塞進她懷中:“你我之間,何須多言?對了,我也不是白送給你,需要你用東西來還我。”
顧琰仰起頭,眸中星辰閃爍:“隻要是蕭哥哥需要,我一定會……”
“能不能別這麽一本正經,我都不好意思了!”蕭寒咧嘴一笑:“我現在主攻刀法。所以,這柄刀的刀鞘,就拜托你了!”
說著,他取出一柄火紋鋼刀。
這是那黑臉漢子的佩刀,那天漢子被蕭寒的‘玄火彈’送走之後,刀就落在了山丘上。
如今玄霄已經陷入沉睡,而玄霄刀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在眾人麵前展露。
所以,蕭寒決定先用這柄火紋鋼刀作為過渡。
顧琰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接過長刀,輕輕撫過刀身上蜿蜒的火紋:“這應該是內門弟子的佩刀!哎呀,是不是有人買凶……”
蕭寒擺擺手,笑道:“別亂猜,是我在青竹鎮淘來的!”
顧琰從少年的眼中看出了那場凶險的刺殺,但少女並沒有多說。
人不是安全回來了麽?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地將血腥的真相掩在笑容之下。
“對了,還有一事,能不能傳授我隱藏玄力的辦法?”
顧琰一愣,很快明白蕭寒那點小心思,屈指在他額頭一點:“即是你需要的,自然是有!”
——
分別之後,蕭寒並未徑直返回居所,而是轉道前往執事堂。
他向來言出必踐,既承諾要請小胡子執事飲酒,自當兌現。更何況,還有二百玄幣的酬勞待領。
執事堂依舊清冷,小胡子趴在櫃台上,一如既往地打著盹。
蕭寒屈指在櫃台上‘篤篤’敲了兩下:“醒醒,領賞錢了。”
小胡子一個激靈抬起頭,待看清來人,像是見了鬼似得,差點仰翻過去:“你……我滴個親娘,你真沒死?”
蕭寒隨手拋過去一個酒囊,一副羊皮地圖:“所以這不是來討債了?”
小胡子顧不得接酒囊,先以玄力探查地圖上的特殊禁製。
隻有真正深入礦洞,這道禁製才會解封,自動勾勒出探索軌跡。
“你……真去了!”
小胡子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擦了擦眼,多次確認地圖上玄力禁製標記出的痕跡。
“不然呢?”
“服了!看來這礦洞真的廢了,不過,等等……我去,不會吧!”
小胡子剛取出二百玄幣,就察覺到蕭寒已經到達了八級初玄境。
兩個多月前,少年還隻是三級初玄境。
這麽短的時間,跨越五個等級,這他娘的簡直是妖孽啊!
蕭寒要的就是這個反應。
如果不是用‘掩息術’隱藏了真實玄力,估摸著都能驚掉小胡子的下巴。
他需要有人將自己歸來的消息傳出去。
這個人不能是顧琰,而小胡子作為執事,正是最佳人選。
林飛,你不是要我死麽?
現在——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