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敘白推了下眼鏡，鏡片反射著泳池的波光。眼前的畫麵，超出了他的信息庫。
    不到一分鍾，陸衡就被那幾個保鏢簇擁著，從泳池的扶梯走了上來。
    他渾身濕透，頭發軟趴趴地貼在頭皮上，樣子很狼狽。
    但他的表情，卻還是那副欠揍的模樣。
    幾個保鏢上岸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成一排，目光冷冷地掃過林默三人。
    那是一種帶著審視和警告的注視，讓空氣的溫度瞬間降了幾度。
    燒烤架上的M9和牛發出“滋滋”的聲響，但此刻沒人關心它。
    陸衡接過一個保鏢遞來的浴巾，隨意地在頭上擦了幾下。
    “行了，都退下吧。”他擺了擺手，語氣輕鬆，“自己人，鬧著玩呢。”
    幾個保鏢又看了林默他們一眼，然後像出現時一樣，迅速而安靜地消失在了別墅的陰影中。
    陸衡把浴巾搭在肩膀上，走到燒烤架前，拿起夾子翻動著牛肉。
    “愣著幹嘛？繼續烤啊。”他抬頭看向幾人，“這M9+涼了就不好吃了，你們賠啊？”
    他表現得太過自然，好像剛才被扔下水，又被一群保鏢戲劇性撈起來的不是他一樣。
    陳麥張了張嘴，想問那幾個人是怎麽回事，但陸衡那副無所謂的樣子，讓他又把話咽了回去。
    韓清走上前，從旁邊的躺椅上拿起一條幹毛巾，遞給陸衡。
    “先擦幹。”她的語氣有點硬，但動作卻很輕，“趕緊去換身衣服，晚上風涼，別感冒了。”
    陸衡接過毛巾，咧嘴一笑。“謝了，清姐。”
    他轉身朝別墅走去，腳步輕快，仿佛剛才隻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小插曲。
    陸衡走後，泳池邊恢複了安靜，隻剩下烤肉的香氣和幾人複雜的呼吸聲。
    “陸家……安保級別這麽高？”陳麥打破了沉默，他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又一次受到了衝擊。
    周敘白搖了搖頭。“這不是常規安保，更像是……應激反應。”
    林默盯著陸衡離開的方向。陸衡剛才的笑容，太刻意了。
    “不是安保級別高。”
    一個沉穩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幾人回頭，看到陸父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裏。他已經換回了那身唐裝，手裏端著一個紫砂壺。
    “是這小子，怕水。”
    陸父走到他們身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泳池。
    “怕水？”韓清愣住了，“陸叔叔，他剛才看著……”
    “他裝的。”陸父抿了口茶，“這小子從小就這樣，越怕什麽，越裝作不在乎。”
    陸父的視線落在遠處，仿佛穿透了夜色，看到了很久以前的畫麵。
    “小衡小時候，特別淘，喜歡玩水。有一次在海邊，我們沒看住，他一個人跑到了深水區。”
    陸父的聲音很平緩，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一個浪打過來，他嗆了水。他媽媽當時離得最近，立刻下去救他。”
    說到這裏，陸父停頓了一下，端著茶壺的手緊了緊。
    “人在溺水的時候，會本能地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東西。小衡那時候太小，嚇壞了，拚命掙紮，死死抱住了他媽媽。”
    客廳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林默幾人屏住了呼吸。
    “等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媽媽已經因為他的掙紮，耗盡了力氣。”
    陸父轉過頭，看向他們，臉上是一種曆經滄桑後的平靜。
    “小衡是被救回來了，但他媽媽，走了。”
    這番話，像一塊巨石，砸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誰也沒想到，在陸衡那副玩世不恭的富二代外表下，藏著這樣一道血淋淋的傷疤。
    “從那以後，他就極度恐水。”陸父歎了口氣，“別說遊泳池，連洗澡的時候，花灑水流開大了，他都會緊張。”
    “甚至有一次，家裏的保潔在清理泳池時不小心滑了一跤，都把他急哭了。”
    “所以，隻要他在家，泳池附近必須有人守著。剛才那些人，不是保護他，是怕他。”
    林默沉默了。
    他想起了剛才陸衡被撈上來時，那張刻意維持的笑臉。
    那不是囂張，是掩飾恐懼的麵具。
    韓清的眼睛有點紅，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為剛才的惡作劇感到一陣後怕和愧疚。
    如果陸衡真的在水裏出了事……
    “他不想讓你們知道。”陸父看著幾個年輕人，“這孩子，要強。”
    他拍了拍林默的肩膀。
    “你們是他的朋友，他很珍惜。”
    說完，陸父端著茶壺，坐在了燒烤架的旁邊，好像周圍沒人一樣。
    泳池邊，燒烤架上的炭火還在劈啪作響。
    陳麥走到烤架前，默默地把那幾片已經烤得有些焦的和牛，夾到了盤子裏。
    林默拿起一罐啤酒，拉開拉環。
    “周敘白。”
    “嗯？”
    “你說，我們算不算校園霸淩？”林默喝了一口酒。
    周敘白沒回答，隻是拿起了另一罐啤酒。
    就在這時，別墅的門開了。
    陸衡換了一身幹爽的運動服，吹著口哨走了出來。
    “你們行不行啊？烤個肉都能烤糊了？”他走過來，一把搶過陳麥手裏的夾子，“M9+是這麽烤的嗎？暴殄天物！”
    轉過身看到了藏在陳麥生後的老爹。“爸，您怎麽在這兒？”
    陸衡的反應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他幾乎是瞬間就從烤架前彈開，擋在了陳麥和林默身前。
    “他們……他們就是跟我鬧著玩的，沒惡意！”他急忙解釋，生怕自己老爹誤會。
    陸父看著兒子這副護犢子的模樣，非但沒生氣，反而樂了。
    他悠哉地走到燒烤架旁，用夾子翻了翻那片被陸衡搶救下來的M9+和牛。
    “你急什麽？”陸父瞥了他一眼，“在你眼裏，你老子就是那麽不近人情的人？”
    他拿起一個空盤子，將烤好的肉片夾進去。
    “我就是下來看看你們這燒烤弄得怎麽樣了，聞著挺香。”陸父把盤子遞到陸衡麵前，“嚐嚐，看看你們這幫小家夥的手藝。”
    陸衡愣愣地接過盤子，一時沒反應過來。
    “快點動起來啊。”陸父挽了挽唐裝的袖子，竟是拿起了另一個夾子，“我當年也是烤肉的一把好手。今天正好，咱們比比，是你們小家夥厲害，還是我這個老家夥手藝好。”
    （有沒有大佬給整一個陸家別墅的圖，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