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的大門緩緩打開，午後的陽光傾瀉而入，將空氣中浮動的微塵照得一清二楚。
    林默走出法庭，卻發現門口的記者和網紅們，在目送警車遠去後，突然調轉了槍口，如同潮水一般，朝著門口湧了過來。
    他們的目標，正是剛剛打出驚天一役的林默。
    “林律師！林律師您好！”
    “林律師，請問您在庭上指控對方涉黑涉惡，是有更進一步的證據嗎？”
    “請問您是如何發現對方證據非法的？是早就預料到了嗎？”
    “404律所接下來是否會針對他們所謂的聯盟的其他成員采取法律行動？”
    無數的話筒、錄音筆、手機鏡頭，瞬間將林默包圍得水泄不通。閃光燈再次亮起，比剛才有過之而無不及。
    胡濤和劉承下意識地想上前幫忙擋一下，卻被林默用眼神製止了。
    隻見林默清了清嗓子，臉上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既專業又帶點親和力的微笑。他沒有後退，反而迎著鏡頭，站得更直了一些。
    “各位記者朋友，各位關心本案的朋友們，大家下午好。”他的聲音不大，卻有一種奇特的穿透力，讓嘈雜的現場瞬間安靜了幾分。
    “首先，感謝大家的關注。關於大家提出的問題，我想做幾點簡單的回應。”
    “第一，法律是嚴謹的。在法庭上，我方提出的所有指控，都基於我們掌握的線索和合理的法律推斷。
    至於更詳細的證據，既然已經移交公安機關，我相信，也請大家相信，司法機關會進行公正、公開的調查，並最終給社會一個滿意的答複。”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己方的信心，又把皮球踢給了官方，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第二，關於對方的非法證據。”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我隻能說，作為一名律師，我的職責就是維護我當事人的合法權益。
    任何試圖通過非法手段，踐踏法律尊嚴、侵犯公民隱私的行為，都是我們堅決反對和打擊的對象。
    至於我們是如何發現的......這可能屬於我們404律所的‘商業機密’。”
    他眨了眨眼，一句“商業機密”引得現場一片善意的笑聲，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最後，”林默舉起一隻手，示意大家安靜，“我知道大家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也很想了解本案的後續進展。
    我個人不方便透露太多，但是，為了更好地響應社會關切，我們404律師事務所，已經開通了官方的鬥音等社交媒體賬號。”
    他頓了頓，露出了一個堪比廣告代言人的燦爛笑容。
    “大家可以搜索‘404b不迷路’。
    所有關於本案的、可以公開的後續信息，我們都會在第一時間，通過官方賬號向社會公布。歡迎大家關注、點讚、一鍵三連！”
    這番操作，直接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給看傻了。
    前一秒還是舌戰群儒、正氣凜然的金牌大狀，下一秒就變成了直播帶貨、求關注的網紅？這畫風轉變得也太快了！
    記者們麵麵相覷，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問什麽了。
    而那些本來就開著直播的網紅博主們，則是兩眼放光，立刻把鏡頭對準自己的手機屏幕，大聲喊道：“家人們！都聽到了嗎？關注！趕緊都去給我關注‘404 NOt FOUnd律師事務所’！陽哥的恩人，就是我們大家的恩人！”
    趁著這片刻的錯愕和混亂，林默對胡濤他們使了個眼色。
    “各位，今天就到這裏，我們還有後續工作要處理，失陪了！”
    說完，他微微一躬身，然後在胡濤和陳麥的“護駕”下，帶著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的劉承和劉沐陽，從人群的縫隙中，幹淨利落地抽身而出，隻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和一群風中淩亂的媒體人。
    ……
    回律所的路上，車內的氣氛簡直可以用“炸裂”來形容。
    胡濤徹底爆發了。
    “默哥！我的默哥！你剛才看到了嗎？
    那些記者的表情，跟見了鬼一樣！
    哈哈哈哈！太牛逼了！
    當庭申請民轉刑，把被告和對方律師一起送進去，完事了還給自己律所打廣告引流！
    這操作，我願稱之為‘教科書級別的降維打擊’！”
    他手舞足蹈，唾沫橫飛，要不是係著安全帶，估計能直接在車裏來一段BBOX。
    “我跟你說，就你剛才那幾句話，‘商業機密’，‘一鍵三連’，我敢打賭，今天晚上全網的法製博主、社會新聞博主，都得把你的話當聖經一樣逐字逐句分析！咱們的鬥音賬號，今晚粉絲不過百萬，我胡濤的名字倒過來寫！”
    開車的陳麥憨厚地笑著，雖然沒說話，但那緊緊握著方向盤、微微發抖的手，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激動。
    劉承也是哭笑不得：“林律，你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我還以為你會義正辭嚴地發表一番感言。”
    “義正辭嚴多沒意思。”林默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語氣懶洋洋的，“說教是法官的事，普法是媒體的事，律師的本職工作，是幫當事人打贏官司，順便......給自己掙點名聲和流量，不寒磣。”
    劉沐陽坐在旁邊，看著胡濤的眉飛色舞，聽著林默的“歪理邪說”，心中最後的一絲陰霾也徹底散去。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個奇特的漩渦，這裏的人，用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方式，去對抗這個世界的黑暗與不公，他們強大、自信，甚至有些玩世不恭，但骨子裏，卻透著最純粹的正義感。
    車子回到了404律所樓下。
    一進門，胡濤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直奔陳麥的辦公桌，一屁股坐下，電腦開機，嘴裏念念有詞：“不行不行，我得趕緊想個SlOgan！‘404，專治各種不服’？太土了。
    ‘信不信我送你進去？’，有點囂張……哎，有了！‘你的權益，NOt FOUnd？找404，幫你FOUnd！’，哎呀，我真是個天才！”
    整個律所都回蕩著他魔性的笑聲。
    林默沒理會這個戲精，他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臉上的輕鬆愜意卻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悄然隱去。
    他拿出手機，再次點開了那條匿名的短信。
    “第一隻蟑螂被踩死了，但廚房裏還有很多。小心他們的報複，尤其是他們的......”
    短信到這裏戛然而止，那個“的”字後麵，似乎還有內容，卻被刻意刪掉了。
    林默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這不是一條簡單的提醒，更像是一個謎語。
    他走到窗邊，避開正在發瘋的胡濤，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三聲，被接了起來。
    “喂。”電話那頭，是周敘白一如既往的、沉穩如山的聲音。
    “我收到一條短信。”林默開門見山。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似乎並不意外。
    “我知道。”周敘白的聲音很平靜。
    “是你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