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若寡人百年之後,何人可繼承大秦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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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台宮內。
    青銅燭台上的火光搖曳不定,將始皇帝的身影投映在殿牆上,如同一頭蟄伏的巨龍。
    “咳咳咳——”
    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打破了夜的寂靜。
    熬了大半夜的始皇帝鬆開捂嘴的絹帕,上麵刺目的猩紅在燭光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李斯跪坐在下首,見狀立即上前,卻被一道淩厲的目光釘在原地!
    “陛下!”李斯喉結滾動,聲音發緊,“太醫令新配的藥……”
    始皇帝抬手打斷,玄色帝袍上的金線龍紋隨著他的動作泛著冷光。
    他緩緩起身,九旒冕上的玉珠碰撞出清脆的聲響,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李斯心頭。
    “李斯。”
    帝王的聲音沙啞低沉,卻讓整個大殿的空氣都為之一滯。
    李斯立刻伏跪在地,額頭緊貼冰冷的地磚。
    “若寡人百年之後……”
    始皇帝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如刀削般的側臉,“何人可繼大秦之位?”
    “陛下!”
    李斯渾身一顫,聲音都在發抖,“陰陽家正在東海尋覓仙藥線索,陛下將來定能長生不死。”
    “回答寡人!!!”
    一聲厲喝如驚雷炸響。
    案幾上的竹簡“嘩啦啦”散落一地,殿外的侍衛“撲通”跪倒一片。
    李斯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威壓如山嶽般壓下,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臣…臣…”他額頭沁出冷汗,聲音細若蚊蠅。
    就在這時!
    殿門被猛地推開,一名黑冰台殺手踉蹌而入,胸前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汨汨流血。
    “陛…陛下!”
    殺手跪伏在地,鮮血很快浸透了身前的地毯。
    始皇帝眸光一凝,李斯更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可是黑冰台一等一的殺手!
    竟然重傷了?!
    “說。”始皇帝的聲音冷得像冰。
    “屬下無能……未能追蹤到那道虛影……”
    殺手話音未落,始皇帝眼中驟然迸發出駭人的寒芒!
    他猛地轉身,玄色帝袍掀起一陣罡風,九旒冕上的玉珠劇烈碰撞,發出刺耳的脆響。
    “廢物!”
    一聲暴喝如同九天驚雷,震得殿內燭火齊齊熄滅。
    始皇帝一掌拍下,麵前的龍案“轟”地炸裂!
    碎木飛濺中,他額角青筋暴起,雙目赤紅如血。
    “朕養你們黑冰台何用?!連個人都查不到?!”
    恐怖的帝王威壓如山嶽般傾瀉而下,跪伏在地的黑冰台殺手“哇”地噴出一口鮮血,身下的地毯瞬間被浸透。
    李斯更是麵如土色,整個人幾乎要趴伏在地。
    殺手強撐著最後一口氣,顫抖著抬起血跡斑斑的臉:
    “陛下恕罪!但…但那虛影最後消散的方向……”
    他艱難地抬頭,眼中滿是驚疑。
    “是六公子府!!”
    始皇帝瞳孔驟然收縮,周身氣勢為之一滯!
    李斯猛地抬頭,臉上的表情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是那個整日無所事事,無人關心的六公子?!
    殿內死一般的寂靜。
    隻見始皇帝緩緩轉身,玄鳥紋的帝袍無風自動,周身散發出的威壓讓燭火都為之凝固。
    他深邃的目光望向六公子府的方向,眸中似有驚雷湧動!
    六公子府?
    此時此刻,始皇帝的手指突然停在劍鞘上,玄色帝袍袖角正輕輕搖曳。
    殿內燭火齊齊一暗,映得他眉宇間的震驚格外清晰。
    帝王罕見地沉默了三個呼吸。
    “你確定?”
    他的聲音很輕,卻讓黑冰台殺手額頭滲出冷汗。
    “屬下以命擔保!”
    殺手艱難地擠出這句話,嘴角又溢出一縷鮮血。
    始皇帝眸光微動。
    他太了解自己親手培養的這批“利劍”。
    寧可粉身碎骨,也絕不會妄言半句。
    始皇帝緩緩轉身,月光透過窗欞,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
    這一刻,李斯仿佛看到這位橫掃六合的帝王眼中,閃過一絲他從未見過的……
    猶疑。
    “有意思…”
    帝王突然低笑一聲,指節輕輕叩擊劍鞘。
    定秦劍發出細微的嗡鳴,劍身上“定秦”二字的銘文泛起微光。
    “朕記得,多年前有一場宴會。”
    始皇帝的聲音帶著幾分追憶:“他還被胡亥潑了一身酒。”
    鎏金屏風框突然被捏出五道指痕。
    “好一個…扮豬吃虎。”
    最後四個字咬得極重,像在咀嚼某種滋味。
    始皇帝踱步至窗前,玄鳥紋的帝袍下擺掃過玉階,發出沙沙聲響。
    李斯伏跪在地,清楚地看到帝王負在身後的右手正在微微顫抖。
    不是憤怒,而是某種難以名狀的興奮!!!
    “傳旨。”
    始皇帝突然開口,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威嚴,卻多了一絲李斯從未聽過的溫度!
    “明日,所有公子入朝聽政。”
    修長的手指摩挲著劍柄,帝王的目光穿過重重宮牆,落在六公子府的方向。
    燭光映照下,他的眼神複雜難明。
    三分審視,七分期待。
    “朕倒要看看…”
    始皇帝唇角微揚:
    “這條潛龍,藏得有多深!!”
    當值宦官領命退下時,李斯驚覺殿內氣氛已然不同。
    那柄定秦劍上的銘文不再泛著血光,而是流轉著如水的月華。
    而在帝王轉身的刹那,李斯分明看到。
    這位橫掃八荒的祖龍眼中,閃爍的竟是一絲幾不可察的,
    欣慰。
    ……
    六公子府。
    贏子夜四仰八叉地躺在軟榻上,嘴裏叼著根草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他身上,將那張寫滿“生無可戀”的臉照得格外清晰。
    “啊~總算煉化完了……”
    他伸了個懶腰,隨手把玩著已經空了的玉瓶。
    體內真氣流轉順暢,練氣巔峰的境界算是徹底穩固了。
    要是讓那些苦修數十載還卡在練氣初期的修士知道,這位爺一邊抱怨一邊隨隨便便就突破了,怕是要氣得吐血。
    “公子!公子!”
    門外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贏子夜連眼皮都懶得抬:
    “進。”
    老管家跌跌撞撞地衝進來,額頭上的汗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宮裏、宮裏來人了!傳公子即刻入朝聽政!”
    “啥?”
    贏子夜嘴裏的草莖掉在了地上。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掏了掏耳朵:“你再說一遍?讓我去幹嘛?”
    “入朝聽政啊公子!”
    老管家急得直跺腳,“傳旨的宦者就在前廳候著呢!”
    贏子夜一臉茫然地眨了眨眼。
    這不對勁啊?
    按照他多年來的鹹魚經驗,朝廷早該把他這個六公子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才對。
    平時朝課都懶得去,也沒人管。
    “該不會是……”
    他突然一個激靈,想起昨晚修煉時那股莫名的躁動。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多慮了。
    他這麽個整天混吃等死的廢物公子,能引起什麽注意?
    “唉,都怪係統,玩意兒真是不靠譜!”
    他撇了撇嘴,從袖中掏出一顆晶瑩剔透的丹藥把玩著。
    這是今早秒殺到的“通脈丹”,放在江湖上足以讓各大門派搶破頭,可對他來說……
    “又是個雞肋。”
    贏子夜歎了口氣,隨手將丹藥拋起又接住。
    窗外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他卻充耳不聞,腦海中盤算著更重要的事。
    “靠修煉自保?嗬……”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體內真氣流轉,練氣巔峰的修為讓他能清晰感知到方圓百丈內的風吹草動。
    但這遠遠不夠。
    贏子夜站直了身子,眼神漸漸銳利起來!
    “大秦這艘船,可不能真讓胡亥那個敗家子給鑿沉了。”
    他想起昨日在街市上看到的景象:
    商販們交頭接耳,談論著始皇帝日漸衰弱的身體。
    巡邏的衛兵眼神閃爍,腰間佩劍的係帶都鬆鬆垮垮……
    指節無意識地敲擊著窗框,贏子夜眯起眼睛。
    既然係統不肯給他現成的軍隊,那他就自己打造一支!
    那些秒殺來的丹藥、法器,不就是最好的籌碼嗎?
    “一個情報網。”
    他輕聲自語,“再加一支精銳。”
    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幾個合適的人選。
    那個被趙高陷害的禁衛統領,還有個因直言進諫被貶的諫大夫,以及城南那個被羅網逼得走投無路的遊俠……
    “與其坐以待斃……”
    他眼中精光暴漲,“不如主動布局!”
    贏子夜突然想起,他還有幾十張傳訊玉符。
    這是他以前秒殺攢的小玩意,隻要注入真氣,百裏之內都能傳音入密。
    係統每天給的這些丹藥、功法,放在外界哪樣不是讓人搶破頭的至寶?
    隻要以後多留心查查,最近有哪些人被逼得走投無路……
    不就能輕鬆組建一套隻屬於自己的班底了嗎?!
    隻不過,想法雖然很簡單。
    做起來,可就難了!
    贏子夜走到裝滿丹藥的木箱前,蹲下身,愁眉苦臉地扒拉著裏麵的瓶瓶罐罐。
    “主要還是沒根基……”
    他長歎一聲,隨手抓起一把築基丹,又意興闌珊地扔了回去。
    這些價值連城的丹藥,現在堆在他這兒跟糖豆似的。
    “養人得要錢,買消息得要錢,打造兵器更得要錢……”
    他掰著手指頭算著,越算臉越垮,“就朝廷每月給的那點例銀,連個像樣的酒樓都盤不下來。”
    目光掃過角落裏的幾個玉瓶,贏子夜突然眼前一亮。
    他手腳並用地爬過去,從最底層扒拉出一個紫檀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