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俠魁令,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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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令牌上。
“俠魁”二字赫然映入眼簾,邊緣還沾著暗紅汙漬。
殿中溫度仿佛驟降!!!
農家弟子們手中的酒樽當啷落地!
幾名代表更是臉色煞白地揪住了衣領。
胡亥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這令牌乃是農家俠魁每十年一次現身江湖的懸賞令牌,八百年來隻能經由曆任農家俠魁之手發布!”
“可是小弟費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呢!”
贏子夜指尖撫過令牌上幹涸的血跡。
忽然輕笑出聲:“十八弟有心了。”
他隨手將令牌遞給身旁的趙弋蒼。
“正好本公子缺個鎮紙。”
胡亥笑容僵了僵,又立刻雀躍道:“六哥喜歡就好!”
殿角傳來杯盤碎裂聲。
隻見農家代表倉皇起身,酒水打濕了衣服尚且不知覺。
而贏子夜卻連眼皮都沒抬。
隻是對胡亥舉杯:“十八弟既然對農家如此了解,不如改日幫為兄…整頓整頓?”
那聲音溫和如舊,尾音甚至帶著幾分輕笑。
可落在胡亥耳中,卻像寒冰貼骨,直刺脊梁。
一滴冷汗從他額角滑落。
他強笑著後退:“六哥說笑了,小弟哪懂這些……”
笑容已經僵硬,嘴角肌肉不受控製地微微抽搐。
他感覺到無數道目光從殿中投來,有冷淡的,有探究的,也有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
而贏子夜仿佛全然未察,隻是神色自若地又與旁人舉杯寒暄,唇角仍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胡亥站在原地,腳底仿佛黏在地磚上,竟不知該走向哪裏。
錦盒已經被宮人悄然收走。
但他覺得自己的手指仍然殘留著那塊令牌的涼意。
甚至透著微微的腥甜……
盯著贏子夜又向別處舉杯的身姿,他突然覺得手中蜜餞索然無味。
下意識地將蜜餞塞進嘴裏,嚼得極慢。
甜味卻像是在唇齒間發酵,膩得惡心。
他無意識地啃著指甲,像小時候在丹陽宮裏被關禁閉時的習慣。
直到一股鐵鏽味在舌尖彌散,他才猛然驚醒!
……
半柱香後,六公子府中已是一片肅穆。
玄色帷幔垂落如夜,青銅鶴燈吐著幽藍火焰,將庭院映得恍如星漢。
禮官身著墨色深衣,手持玉圭立於階前,聲若洪鍾:“吉時已至,行納采禮——”
贏子夜身著玄端禮服,腰間玉組佩輕叩,步履沉穩地行至庭中。
少司命被陰陽家女眷簇擁而來,紫色長發今日盡數綰起,唯餘鬢角兩縷用銀絲纏就,垂在玄色嫁衣前。
她低垂著眼睫,指尖卻在袖中微微發顫。
“問名!”
禮官捧出玉牒,贏子夜執筆蘸墨,在牒上寫下“贏子夜”三字。
少司命接過另一支筆,筆尖懸在牒上頓了頓,終是落下兩字。
這是東皇太一賜她的姓氏,從未示人。
“納吉!”
月神捧著星盤上前,指尖劃過盤上星軌:“紫微臨照,天作之合。”
話音未落,星盤突然迸發刺目光芒,驚得周圍侍女倒退半步。
贏子夜卻麵不改色,隻將一枚玄玉璧放入少司命掌心。
玉璧觸膚生溫,竟與她眸色一模一樣。
“納征!”
十二名暗河侍衛抬著鎏金漆箱魚貫而入。
箱開時,滿庭驚呼!
裏麵既無金珠也無綾羅,唯有整齊碼放的竹簡。
張良坐在席間,手中銅板突然燙手般轉了轉。
他看得分明,那最上麵一卷,分明是墨家《非攻》真跡。
“請期!”
禮官展開龜甲,裂紋恰成“壬戌”二字。
贏子夜忽然側首,對少司命低聲道:“七日前在樓亭上,你說子時星象最美。”
少女睫毛輕顫,臉色微紅。
“親迎!”
陰陽家眾人退開一條路。
少司命邁步時,嫁衣下擺金線繡的星圖忽然流轉,恍如銀河傾瀉。
贏子夜伸手虛扶,卻在觸及她袖口時撚走一片竹葉。
葉脈上用陰陽術刻著“蜃樓”二字。
六禮既成,新人入洞房!
青廬內燃著龍涎香,玄紗帳幔層層垂落。
贏子夜取下腰間玉具劍掛在架上,金屬碰撞聲驚得少司命肩頭一顫。
“怕什麽?”
他忽然輕笑,指尖劃過案上合巹酒,“你我既行六禮,便是天地認定的夫妻。”
酒盞相碰時,少司命麵紗終於滑落,露出那張從未示人的容顏。
贏子夜目光微凝。
她左頰竟有一道淡紫色咒印,正隨著呼吸明滅。
“東皇下的禁製?”
他屈指輕觸咒印,瞬息消融!
少女立刻閉目側首。
帳外忽然傳來三聲梆子響,贏子夜收回手:“子時了。”
說著推開軒窗,遠處蜃樓的輪廓在月色中若隱若現。
少司命突然抓住他衣袖,在空中劃出紫芒:“今夜星象大凶。”
贏子夜卻將她的手按在案上:“夫人忘了?”
掌心翻轉間,一片竹葉化作齏粉,“從今日起,你該看的是大秦的星象。”
更漏滴答中,他解下外袍覆在少女肩頭。
“睡吧。”
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一件尋常事,“明日還要應付那些來‘賀喜’的百家之人。”
燭火倏滅時,少司命聽見他最後一句低語。
“蜃樓那邊…為夫自有計較。”
窗外,一片竹葉飄落在合巹酒杯中,泛起細微漣漪。
……
翌日。
晨光透過窗欞灑進內室,贏子夜斜倚在軟榻上,指尖輕挑著那枚青銅令牌。
俠魁令在陽光下泛著幽冷的光澤,邊緣暗紅的汙漬愈發刺目。
少司命捧著茶盞走近,紫眸落在令牌上時微微一凝。
她放下茶盞,開口道:“胡亥獻此物,必有所圖。”
贏子夜將令牌高高拋起又接住,唇角噙著玩味的笑:“夫人覺得,若是勝七此刻握著這令牌出現在大澤山……”
少司命指尖一頓,輕聲道:“勝七曾是俠魁最有力的繼任者。”
“若他持令現身,農家十萬弟子恐生變數。”
“變數?”
贏子夜忽然輕笑出聲,隨手將令牌擲在案幾上,發出“鐺”的一聲脆響。
他起身踱到窗前,玄色衣袍掃過地上未收的合巹酒杯。
“你高看他了。”
“這些年田蜜早將他舊部瓦解殆盡,如今不過是個喪家之犬。”
少司命蹙眉望著被丟棄的令牌,紫發間銀絲纏就的流蘇輕輕晃動。
她正要再說什麽,卻見贏子夜突然轉身,眸中閃過一絲狡黠。
“不過…讓這令牌借他之手重現農家,倒是有趣。”
手指輕輕敲擊窗欞,“田蜜會發瘋,田虎會跳腳,朱家嘛……怕是又要換麵具了。”
窗外傳來侍衛的腳步聲,贏子夜忽然話鋒一轉。
“這些瑣事容後再議。”
他走向少司命,指尖拂過她頰邊。
昨日那印記被他抹散後並未留痕。
“眼下有更要緊的事。”
“東皇太一送的賀禮,該去驗驗成色了。”
少司命瞳孔驟縮,下意識後退半步,卻被贏子夜扣住手腕。
“怕什麽?”
贏子夜低笑,拇指摩挲著她腕間跳動的脈門。
“昨日行過六禮,你便是我贏子夜明媒正娶的夫人。”
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語,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垂。
“就算東皇現在就站在麵前,也帶不走你。”
少司命怔怔望著他,忽然意識到什麽,紫眸中泛起波瀾。
贏子夜卻已轉身取下架上的天子劍,劍鞘與玉佩相撞,發出清越的聲響。
“走吧。”
他推開房門,晨光為玄色衣袍鍍上金邊,“讓為夫帶夫人看看,什麽叫…真正的星辰大海。”
……
庭院裏,公孫墨玄早已備好車駕。
見二人出來,連忙上前低聲道:“主上,剛收到密報,勝七已闖入農家蚩尤堂……”
贏子夜擺擺手打斷他,卻將一片竹葉塞進少司命手中。
“夫人若擔憂農家,不妨卜一卦?”
眼中,笑意漸深。
“就用東皇教你的法子。”
少司命攥緊竹葉,望著遠處巍峨的蜃樓輪廓。
晨霧中,那巨船宛如蟄伏的凶獸,而她的夫君正帶著她,一步步走向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