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誰告訴你當年的魏武卒死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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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龍七宿!”
田言猛地站起身,驚鯢劍嗡鳴出鞘三寸又硬生生按回!
她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情緒翻湧!
震驚、憤怒、痛苦,最後化作刻骨恨意……
贏子夜靜靜看著她握劍的手顫抖不止,忽然道:“劍不錯。”
田言低頭,這才發現驚鯢劍柄上刻著細小的魏國文字。
那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她指尖撫過那些文字,聲音沙啞:“公子需要我做什麽?”
“不是我需要。”
贏子夜轉身望向遠處山影,“是你要做什麽。”
田言眼中殺意暴漲:“我要羅網血債血償!!!”
“誌向不錯,但…就憑你?”
贏子夜輕笑,“現在的羅網,你可吃不下。”
田言剛想開口說借助農家之力,卻在看到贏子夜似笑非笑的眼神時猛然醒悟。
農家十萬弟子,從來就不是她的籌碼。
“請公子明示。”
她深深低頭,紫發垂落遮住眼中精光。
贏子夜袖中滑出一卷竹簡,隨手拋給她:“魏武卒。”
田言接住竹簡的手一抖!
展開一看,上麵赫然記載著魏國最強軍隊的編製與訓練之法。
她聲音發緊:“魏武卒…早在秦魏最後一戰就已…”
“梅三娘和典慶怎麽活下來的?”
贏子夜打斷她,“你真以為,當年那場大戰,死絕了?”
田言猛地抬頭,紫瞳中閃過一絲明悟!
她想起典慶那身刀槍不入的橫練功夫,想起梅三娘提起魏國時眼中壓抑的恨意。
“我明白了。”
她將竹簡收入懷中,轉身時衣袂翻飛如蝶,“三月之內,必給公子一個交代。”
贏子夜不再多言,轉身走向屋內。
在他推門的瞬間,身後傳來田言略帶嘶啞的聲音:
“公子為何…告訴我這些?”
月光下,贏子夜側臉如冰雕般冷峻:“因為仇恨…”
他唇角微揚,“是最好的磨刀石。”
門扉輕合,院內隻剩田言一人。
她緩緩跪地,驚鯢劍橫置膝前,終於無聲痛哭。
淚水浸濕了劍身上那個小小的“魏”字,那是母親用血刻下的印記!
遠處山巔,曉夢收回望氣術,雪霽劍在月光下泛著寒光。
“好一招誅心。”
她身後樹影晃動,趙弋蒼的鐵麵具若隱若現:“主上為何要幫這丫頭?”
“幫?”
曉夢冷笑,“你見過哪個棋手,會心疼棋子?”
……
同一時刻,屋內。
少司命披著薄紗倚在窗邊,紫眸望著院中那個顫抖的身影。
贏子夜從身後環住她,下巴擱在她肩頭:“心疼了?”
少司命輕輕搖頭,反手撫上他臉頰:“你…在下一盤很大的棋。”
贏子夜低笑,吻了吻她指尖:“夫人越來越了解我了。”
而窗外,田言已經站起身。
她擦幹眼淚,驚鯢劍歸鞘時發出清越錚鳴。
月光下,那個總是優雅從容的農家女管仲,眼中第一次燃起了不死不休的決絕之火。
她最後看了一眼贏子夜的房門,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院角一株野草突然瘋長,眨眼間開花結果。
那是神農鼎靈氣催生的異象。
……
山崖邊,夜風嗚咽。
梅三娘獨自坐在斷崖旁,手中攥著半截斷裂的金鍾罩鐵環。
那是典慶的遺物。
她眼眶通紅,卻倔強地不讓淚水落下。
身後枯葉沙響,她頭也不回地冷笑:“怎麽,田大小姐來看笑話?”
田言紫衣染血,緩步走到她身側三丈外站定。
月光下,她驚鯢劍柄上的魏國文字若隱若現。
“三娘,我…”
“閉嘴!”
梅三娘突然暴起,金鍾罩殘勁震得地麵龜裂,“你投效那贏子夜,害得農家四分五裂!我師兄他…”
聲音戛然而止,她死死咬住嘴唇,鐵環深深勒進掌心!!
田言沒有躲避飛濺的碎石,任由一道血痕劃過臉頰:“若我說,這一切始於羅網呢?”
“放屁!”
梅三娘怒極反笑,“難不成那六公子還是羅網的人?”
“正相反。”
田言指尖輕撫驚鯢劍,“是他告訴我…我母親是上一代驚鯢。”
山風驟停。
梅三娘瞪大眼睛:“你…你是羅網的…”
“曾經是。”
田言紫瞳中閃過一絲痛楚,“為了查清母親死因,我十二歲就接過驚鯢劍。”
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下方一個蜘蛛紋身,“這是羅網天字殺手的印記。”
梅三娘踉蹌後退兩步:“所以…你接管烈山堂…”
“起初是的。”
田言係好衣領,“直到我發現,母親當年刺殺信陵君,根本就是羅網的局。”
“信陵君?”
梅三娘聲音陡然尖銳,“魏無忌大人?!”
田言沉默著點頭。
這個動作仿佛抽幹了梅三娘所有力氣,她跌坐在地,鐵環當啷落地。
“不可能…魏大人他…是你…”
“親生父親。”
田言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母親奉命殺他,卻在最後…懷上了我。”
梅三娘突然撲上來揪住田言衣襟:“那你為何還幫那贏子夜?!”
“他害死了我師兄!害死了那麽多農家弟兄!”
田言任由她搖晃,眼中浮現罕見的脆弱:“因為羅網要滅口,田密、田虎、還有田仲,早就不是農家的人了。”
“若不是六公子提前找到我,此刻你我早已是塚中枯骨。”
她突然握住梅三娘手腕,“三娘,典慶大哥的死,歸根結底,是羅網!”
梅三娘僵住:“不,明明是司徒萬裏那叛徒…”
田言冷笑,“司徒,不過是個牆頭草。”
山風再起,吹散梅三娘束發的布帶。
她散亂的長發遮住麵容,聲音嘶啞:“所以…你找我是為了…”
“魏武卒。”
田言從懷中取出竹簡,“當年秦魏之戰,活下來的不止你和典慶大哥。”
梅三娘猛地抬頭,眼中精光暴漲:“你想重整魏武卒?就憑你?”
“不。”
田言指尖撫過驚鯢劍,“憑信陵君之女的身份,憑這個——”
她突然割破手掌,鮮血滴在竹簡上,竟讓簡上文字泛起金光,“魏國宗室血!!!”
梅三娘如遭雷擊。
她顫抖著接過竹簡,上麵赫然是魏武卒最高機密。
“魏武卒”三個字在血光中扭曲變形,最後還有“魏無忌”三字落款!!
“大人他…真的…”
梅三娘突然單膝跪地,行了一個標準的魏國軍禮,“末將參見少主!”
田言伸手扶起梅三娘:“我要複仇,向羅網,向所有害死我父母的人!”
梅三娘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卻又很快黯淡:“可魏武卒…活著的恐怕不足百人…”
“足夠了。”
田言紫瞳如冰,“當年三千魏武卒能擋秦軍十萬,如今我要的…是一柄直刺羅網心髒的利刃!”
遠處傳來狼嚎聲。
梅三娘沉默良久,突然一拳砸碎身旁岩石:“我可以幫你聯絡舊部。但…”
她死死盯著田言,“我要親手殺了趙高。”
田言點頭:“我答應你,他活不了多久了。”
梅三娘彎腰拾起典慶的鐵環,鄭重係在腰間:“師兄總說…金鍾罩練到極致能擋千軍萬馬。”
她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齒,“卻不知魏武卒的‘鐵血戰陣’,本就是為破甲而生。”
田言突然伸手按住梅三娘肩膀:
“此事絕不可讓外人知曉。”
“我懂。”
梅三娘嗤笑,“可那六公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確實,但……”
田言轉身望向鹹陽方向,驚鯢劍微微震顫,“我們也是各取所需。”
山崖下,一隻夜梟驚飛而起。
梅三娘望著田言單薄的背影,恍惚間仿佛看到當年信陵君立於城頭的英姿。
她突然單膝跪地,以魏武卒最莊重的禮節重重叩首:
“末將梅三娘,誓死追隨少主!”
田言沒有回頭,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月光照在她半邊臉上,那滴懸而未落的淚水,終究沒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