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百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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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
沛縣縣衙內彌漫著未散的寒意。
贏子夜負手立於堂前,玄色衣袍上凝結著晨露,在初升的朝陽下泛著冷光。
庭院中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趙弋蒼鐵甲染血,肩扛一具裹著黑布的屍首踏入堂內,鐵麵具上還帶著夜戰的劃痕!!
“主上。”
趙弋蒼單膝跪地,重劍砸在青磚上濺起火星,“詭劍仙首級在此!”
他扯開黑布,露出那張戴著殘破青銅鬼麵的頭顱,脖頸斷口處還凝結著焦痕。
正是他的炎陽劍氣留下的痕跡。
昭鞅隨後邁進門檻,雙劍仍在滴落黑血:
“兄弟們已沿途斬殺百越邪修二十七人。”
他嘴角噙著冷笑,“這些雜碎倒會躲藏,可惜逃不過咱們的追魂香。”
贏子夜指尖輕撫鬼麵,黑瞳中閃過一絲冷芒:“可探明他們目的?”
“不止詭劍仙一脈。”
趙弋蒼聲音悶如雷震,“南疆突然冒出數十股百越江湖勢力,專挑各派落單弟子下手。”
他取出半截染血的竹簡,“從俘虜口中撬出消息,他們奉天澤之命,要屠盡中原武林年輕一輩!”
堂內燭火突然劇烈搖晃。
贏子夜袖中玉玨無聲碎裂,粉末從指縫簌簌落下:“好個一石二鳥。”
他聲音輕柔得可怕,“既斷百家根基,又為百越大軍掃清障礙。”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急促馬蹄聲!
一名風塵仆仆的傳令兵跌撞入內,雙手呈上烙著火漆的銅管:“長公子八百裏加急!”
贏子夜劃開火漆,絹帛展開的刹那,堂內溫度驟降!!
扶蘇清雋的字跡間透著凝重:
“百越屍蠱大軍多次偷襲我後方…百姓死傷逾千…懇請六弟……”
“嗬。”
贏子夜突然冷笑,絹帛在他掌心燃起幽藍火焰!
“我這兄長,到此刻還講究仁者之風。”
他抬眸看向曉夢,後者正倚在廊柱旁把玩拂塵,天宗掌門的白衣纖塵不染。
“曉夢大師。”
贏子夜語氣平靜,卻讓堂內燭火齊齊矮了三分,“煩請天宗即刻發出百家令。”
曉夢挑眉,拂塵輕甩:“公子要以何名義?”
“凡中原武林門派,三日之內必須遣精銳赴南疆。”
贏子夜一步踏出,玄色大氅無風自動,“抗令者——”
他指尖輕叩案幾,青銅虎符應聲裂開,露出裏麵猩紅的誅字玉令!
“按叛國罪論處,滿門誅絕!!!”
堂外槐樹突然劇烈搖晃,落葉未及觸地便化作齏粉。
趙弋蒼的鐵麵具下傳出粗重的呼吸聲,昭鞅則興奮地舔了舔劍刃殘血。
“霸道了些。”
曉夢輕笑,眸中卻泛起星芒,“不過…正合天道。”
她拂塵一甩,七枚玉簡懸浮空中!!
“儒家、道家、兵家、法家、農家、陰陽家,一家都逃不掉。”
隨即,少司命也無聲出現在簷下,紫紗拂過曉夢袖擺,三片青葉嵌入玉簡。
“夫君要再加一條。”
“凡與百越暗通者,曝屍三日,魂魄永鎮噬牙獄!”
贏子夜轉身望向南疆方向。
朝陽將他輪廓鍍上金邊,陰影卻蔓延至整個廳堂!
“既然來了中原。”
腰間玉玨突然全部亮起,映得他瞳孔如烈日灼燒!
“就永遠留下吧……”
堂外忽然狂風大作!!
數百隻黑鴉從縣衙屋頂騰空而起,爪子上綁著血紅的百家令,如一片烏雲壓向中原全境。
贏子夜的玄色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聲音卻清晰穿透雲霄!
“讓天澤知道——”
“他派多少人來,本公子就埋多少座墳。”
……
楚地。
營帳內。
火盆裏的炭火劈啪作響,將項羽高大的身影投在牛皮帳幕上。
他單手按著案幾上的地圖,另一隻手摩挲著腰間虎頭佩刀,眉頭緊鎖如刀刻。
英布半張臉隱在陰影裏,雷豹紋的鎧甲上還帶著未幹的血跡。
“少主,三日內又收攏了八百壯士。”
龍且掀開帳簾大步走入,鐵靴踏得地麵微震,“但東邊傳來的消息不太妙。”
他扔下一卷染血的竹簡,“有人在會稽打著昌平君後人的旗號,已經聚集了三千人馬。”
項羽猛地抬頭,重瞳中閃過一絲厲芒:“昌平君?”
他五指收攏,竹簡在掌中碎成齏粉!
“那個老狐狸二十年前就死在鹹陽了,哪來的後人?”
英布突然冷笑一聲,手指蘸著酒水在案幾上畫了條蜿蜒的線:“是不是真貨不重要,重要的是……”
酒線突然斷開,水珠濺在象征楚地的區域。
“這些人正斷在我們的糧道上。”
帳內霎時死寂!
範增的龜甲在火盆旁發出細微的炸裂聲。
老謀士閉目不語,卻將一枚黑子重重按在棋盤上。
“查。”
項羽的聲音低沉如雷,震得帳頂灰塵簌簌落下,“龍且帶騰龍騎去會稽,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
“若是真的呢?”
英布突然打斷,獨眼在火光下泛著冷光。
他緩緩起身,腰間雙斧碰撞出沉悶的聲響:“昌平君當年若是有個幼子被項燕將軍送出鹹陽,那這楚國王室血脈…可就不止少主這一家了。”
他故意拖長聲調,看著項羽太陽穴暴起的青筋。
“放屁!”
龍且大聲反駁:“項氏才是正統!當年巨鹿之戰——”
“正統?”
英布嗤笑著轉動斧柄,“老百姓可不管這些。他們隻認楚國王室這塊招牌。”
他突然逼近項羽,壓低聲音:“少主是要俯首稱臣,還是……”
斧刃無聲出鞘半寸,寒光映在兩人之間。
項羽重瞳驟縮!
帳外,忽然傳來戰馬嘶鳴,仿佛感應到主人的殺意。
他伸手按住英布的斧柄,青銅護腕與鐵器摩擦出刺耳聲響:“你讓我殺同族?”
“是清理門戶。”
英布不退反進,獨眼裏閃著毒蛇般的冷光。
“項梁將軍怎麽死的?”
“不就是被那些所謂的‘王室’出賣?”
他猛地抽回戰斧,劈碎案幾一角!!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範增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枯瘦的手指將棋盤上的黑子推倒一片。
項羽轉頭看去,隻見老軍師抬起那雙渾濁的眼睛,緩緩開口:“夜長…夢多”。
沉默如潮水般漫過軍帳!
火盆裏的炭火漸漸暗下去,映得項羽半邊臉如青銅雕像。
當他再次開口時,聲音裏帶著金鐵交鳴的震顫。
“龍且。”
“末將在!”
銀甲將領單膝跪地。
“你明日照常去會稽。”
項羽解下腰間玉佩扔給他,“帶上這個,就說項氏願與王室共襄盛舉。”
龍且愕然抬頭,卻見少主重瞳中燃燒著駭人的火焰!
英布咧嘴笑了,露出森白的牙齒。
他慢條斯理地擦拭斧刃:“我帶雷豹營走小道,聽說會稽城南有片亂葬崗。”
斧麵突然映出他扭曲的笑容,“最適合清理門戶!”
項羽抓起酒壇仰頭痛飲,琥珀色的液體順著脖頸流進鎧甲。
酒壇砸碎在範增腳邊時,他轉身按住英布的肩膀,力道大得能讓常人骨骼碎裂:“記住——”
血腥氣隨著吐息噴在英布臉上。
“我要親眼看到昌平君的‘後人’。”
“自然。”
英布撫胸行禮,獨眼卻瞟向帳外漆黑的夜色,“會稽城最近盜匪橫行,死個把貴族…沒有大礙。”
他故意這麽說,鎧甲上的豹紋在火光中如活物般蠕動。
……
當夜,兩匹快馬悄然離開大營。
龍且的白袍在月光下如鬼魅飄忽,英布的雷豹紋鎧甲則完全融入黑暗。
項羽獨立在轅門前,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手中虎頭刀不知何時已出鞘三寸。
範增的聲音從身後幽幽傳來。
“少主,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
“我知道。”
項羽突然打斷,刀鋒映出他冷硬如鐵的麵容,重瞳中似有岩漿翻滾。
“先活下來的…才是英雄。”
遠處傳來夜梟的啼叫,仿佛亡魂的歎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