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我家主上,請二位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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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沛縣郊外。
    臨時醫館內,藥香混合著血腥氣彌漫在空氣中。
    端木蓉的銀針在燭光下閃著寒光,精準地刺入一名老者的穴位。
    呂雉端著藥碗穿梭在病榻間,素白的衣裙上已沾滿藥漬,卻仍掩不住她眼中的堅毅。
    “姐姐,這個孩子燒得更厲害了!”
    呂素抱著個麵色青紫的幼童衝進來,聲音裏帶著哭腔。
    端木蓉頭也不抬地甩出一卷繃帶:“用金針封住膻中穴,再喂半勺雪蓮湯。”
    燭火搖曳中,呂氏姐妹的身影映在牆壁。
    她們本是沛縣呂公之女,因城中驟起的瘟疫,族人死傷慘重。
    若非贏子夜的人及時馳援,端木蓉冒死救治,恐怕早已葬身疫火。
    劫後餘生的姐妹倆並未選擇離去。
    呂雉沉靜持重,逐漸能分擔端木蓉的醫務,穩住病患。
    呂素年紀雖小,卻肯咬牙學藥理,奔走於病榻之間。
    自那時起,她們便成為醫館的一分子,在滿室**與血腥中,以微弱卻堅毅的身影支撐著一線生機。
    突然,門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暗河密探單膝跪在一座營帳外,黑袍上還帶著夜露。
    “主上,楚地急報!”
    贏子夜從營帳中走出,玄色衣袍上的金線在燭火下如活物遊動。
    他接過竹簡,指尖劃過上麵幹涸的血跡。
    少司命無聲地出現在他身側,紫紗下的眸子映出簡上文字。
    “項氏與勝七兩敗俱傷。”
    “好。”
    贏子夜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龍且英布現在何處?”
    “暗河十二煞正暗中尾隨。”
    密探低頭稟報。
    “他們帶著殘部往芒碭山方向撤退,沿途留下了血跡,看樣子是直奔項氏老巢了。”
    贏子夜突然將竹簡扔進藥爐,火焰猛地躥高!
    “傳令王離。”
    他聲音不重,卻讓整個營區驟然安靜!
    “三萬鐵騎預備,見到項氏旗號……”
    藥爐中的竹簡爆出一團火星:“格殺勿論!!!”
    端木蓉的銀針停在半空。
    呂素懷中的孩子突然哭出聲來,又被姐姐迅速捂住嘴巴。
    少司命指尖輕彈,三片青葉封住門窗,隔絕了內外聲響。
    “主上。”
    趙戈蒼從幕後轉出,手中重劍輕點地麵。
    “勝七那邊呢?”
    贏子夜袖中滑出半塊虎符。
    “調噬牙獄死士。”
    虎符裂開時露出裏麵血色的“誅”字。
    “告訴他們,我要勝七的人頭掛在會稽城門上!”
    “主上,那這些百姓?”
    端木蓉突然開口,銀針在指間轉出寒光。
    “百越的毒還沒解完。”
    贏子夜轉身走向門口,玄色大氅掃過滿地藥渣。
    “你留下。”
    他瞥了眼呂氏姐妹。
    “這兩個丫頭,跟著學。”
    夜風突然灌入醫館,吹得藥爐火苗劇烈搖晃。
    密探們如鬼魅般消失在黑暗中,隻剩贏子夜冰冷的聲音在夜色中回蕩。
    “旬日之內,我要看到項氏和勝七同時覆滅的消息!”
    少司命紫袖輕揚,萬千青葉隨她掠向夜空。
    贏子夜望著芒碭山方向,腰間玉玨突然齊齊泛起血光。
    ……
    會稽城。
    夜色如墨,燭火在窗紙上投下兩道對坐的身影。
    勝七的巨闕橫在膝頭,劍身殘缺不全,青銅上布滿裂痕與血跡。
    他的頭發散亂披垂,額頭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淌下血水,沿著麵頰劃出一道猙獰的血痕!
    “項氏那群狼崽子不會善罷甘休。”
    他摩挲著劍柄上的陳舊血漬,“得先下手為強!”
    吳曠的寒蟬在身邊靜置,寒光細密:“那二將損失慘重,一個重傷,一個更是斷了數根肋骨。”
    “現在正是——”
    “斬草除根的好時機!”
    話音剛落!
    屋梁上傳來細微的咯吱聲。
    勝七何等警惕,猛然抬頭,巨闕帶起狂風劈向房梁!
    “滾出來!”
    木屑紛飛中,三道黑影如蝙蝠般散開,鐵麵具下的眼睛泛著冷光!!
    “我家主上……”
    為首者聲音嘶啞如鏽鐵摩擦!
    “請二位赴死。”
    刹那!
    淬毒的弩箭如暴雨傾瀉,瞬間將殿中護衛釘成刺蝟。
    吳曠劍光如練,斬落迎麵而來的箭矢,卻見一支黑羽箭已穿透他左肩!
    “噬牙獄的毒?一群狗崽子!”
    勝七狂吼一聲,巨闕橫掃千軍。
    劍氣所過之處,三人合抱的殿柱轟然斷裂!
    朱漆和鎏金碎片伴著灰塵炸裂開來,重重砸落在青石地麵,激起震耳欲聾的轟鳴。
    原本藏身在柱後的殺手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被劍氣斬成兩截,血濺在牆壁和丹青彩畫之上,將飛天壁畫染得詭異猙獰!
    緊接著,陰影中傳來鐵鏈拖曳的聲響。
    十二名噬牙獄死士踏著同伴的屍骸走出,玄鐵麵具下的眼睛泛著死氣。
    為首者甩出勾魂鏈,聲音像是砂紙摩擦。
    “奉公子令,取爾等首級。”
    吳曠突然瞳孔驟縮!
    更多的黑影從殿內四麵八方湧來,黑袍上繡著血色鴉羽!!
    “暗河!”
    他嘶聲警告。
    “是贏子夜的人!”
    勝七的巨闕突然燃起赤紅罡氣,鐵鏈上的銘文逐一亮起。
    “來得好!”
    他竟迎著箭雨衝入敵陣,巨劍所過之處血肉橫飛!!
    一名噬牙獄死士剛舉起鐵爪,就連人帶兵器被劈成兩半!
    “結陣!”
    暗河殺手突然變換方位,七把彎刀同時鎖向勝七咽喉。
    巨闕與刀鋒相撞的火星照亮了整座殿堂。
    昭鞅如鬼魅般從殿頂墜下,雙刀劃出淒豔的弧光!!
    “鐺!”
    金鐵交鳴聲震耳欲聾。
    勝七連退三步,巨闕上赫然多了兩道深痕。
    昭鞅輕巧落地,雙刀交叉在胸前,刀身映出他譏誚的嘴角。
    “農家魁隗堂主,不過如此。”
    勝七吐出口中血沫,眼中燃起滔天戰意。
    “暗河的雜碎也配用刀?”
    他突然暴起,巨闕帶著開山之勢劈下!!!
    昭鞅雙刀如蝶舞紛飛,竟在方寸之間連擋十七記重擊,火星濺在他蒼白的臉上。
    吳曠的寒蟬劍突然從側麵刺來!
    昭鞅頭也不回地反手一刀,刀尖精準抵住劍鋒。
    “太慢。”
    他冷笑一聲,另一把刀已抹向吳曠咽喉!
    “嗤!”
    血線飆射。
    吳曠踉蹌後退,脖子上赫然出現一道紅線。
    他不可置信地摸向傷口,指縫間瞬間溢滿鮮血。
    “大哥……”
    話音未落,昭鞅的第二刀已貫穿他心口!
    “吳曠!!”
    勝七目眥欲裂,巨闕上的銘文全部爆出血光!
    狂暴的劍氣將方圓丈內的梁柱與石壁盡數斬碎!
    雕龍刻鳳的巨柱轟然倒塌,碎裂的青磚和瓦片四散而出,火花與塵煙彌漫整個大殿。
    三名躲閃不及的暗河殺手被劍氣攔腰斬斷。
    鮮血灑在金色的地毯和破裂的屏風上,仿佛給昔日的華麗宮殿塗抹上一層地獄般的血色。
    昭鞅雙刀交叉格擋,仍被震飛數丈。
    他抹去嘴角血跡,眼中閃過訝異。
    “有點意思。”
    突然吹響骨哨,更多黑影從殿外湧入。
    勝七的鎖鏈已纏滿屍體,巨闕插在地上劇烈震顫。
    他單手拎起吳曠的屍身,虎目含淚。
    “兄弟,看我給你報仇!”
    突然將屍體拋向昭鞅,在對方閃避的刹那,巨闕攜著萬鈞之力橫掃!!!
    “轟!”
    氣浪掀翻了三名噬牙獄死士。
    昭鞅雙刀應聲而斷,胸前鎧甲裂開猙獰的傷口。
    勝七正要補上一劍,突然渾身一顫!
    七根透骨釘不知何時已沒入他後背!
    “你…”
    勝七搖晃著轉身,看到身後蹲著的暗河弓弩手。
    劇毒瞬間蔓延,他的視線開始模糊。
    昭鞅捂著胸口站起,撿起半截斷刀。
    “放心,我會把你這身硬骨頭,一塊塊拆給公子看。”
    勝七突然狂笑起來,鐵鏈上的血痂簌簌掉落。
    “就憑你們?”
    他猛地咬破舌尖,鮮血噴在巨闕上,劍身頓時燃起血色烈焰!
    “哈哈哈哈——”
    最後的狂笑聲震得瓦礫紛飛!
    “殺一個夠本!”
    昭鞅臉色驟變,急退數丈。
    “放箭!”
    箭雨籠罩了那片血色戰場。
    然而,當最後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時,勝七的身影卻突然消失。
    隻留下深深插入地麵的斷巨闕,和一條被斬斷的勾魂鏈。
    昭鞅踢開吳曠的屍身,撿起半截染血的鎖鏈。
    暗河殺手們跪在周圍,鴉羽黑袍上沾滿血汙。
    “追。”
    他捏碎鏈環,碎鐵從指縫簌簌落下。
    “他中了七煞透骨釘,活不過三日。”
    殿外,突然驚起飛鳥。
    昭鞅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犬齒:“傳訊公子,勝七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