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以血濺軒轅,以命守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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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地郡城。
    這座北疆西部重鎮,此刻已然化作了一片血肉磨坊!
    曾經巍峨的城牆,如今布滿了巨大的缺口和裂痕。
    那是被蠻軍簡陋卻威力巨大的投石車和攻城錘反複撞擊留下的創傷。
    牆磚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層層疊疊,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氣!
    城頭上,大秦的黑龍旗依舊在飄揚,但旗麵已然破損不堪,被硝煙和血跡汙染。
    城牆之下,屍體堆積如山,有蠻族的,但更多的,是身披黑色玄甲的秦軍將士。
    他們有的至死仍保持著衝鋒或揮砍的姿態,有的與敵人扭打在一起,指甲深深摳入對方的皮肉,最終同歸於盡!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
    一段本就搖搖欲墜的女牆在蠻軍瘋狂的撞擊下轟然倒塌,碎石和守軍的屍體一同墜落。
    “補上去!快補上去!”
    “絕不能讓他們從這裏突破!”
    一名渾身是血,頭盔都不知道掉到哪裏去的秦軍校尉,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他帶著幾十名同樣傷痕累累的士兵,用身體堵住了那個剛剛出現的缺口。
    箭矢早已耗盡,滾木礌石也所剩無幾。
    守軍們隻能依靠著手中的長戟、環首刀,與源源不斷攀爬上來的蠻族士兵進行著最殘酷的肉搏!!
    一名年輕的秦兵,腹部被蠻族的彎刀劃開,腸子都流了出來!
    他卻紅著眼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死死抱住那名蠻族士兵的雙腿,對著身後的同袍嘶吼:“殺了他!快!”
    旁邊的老兵含淚一刀砍下蠻兵的腦袋!
    年輕秦兵臉上露出一絲解脫的笑容,轟然倒地。
    另一處垛口,三名秦兵背靠背結成一個小小的三角陣。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腳下已經倒下了七八具蠻兵的屍體!
    一名蠻族小頭目獰笑著帶著更多人圍了上來。
    “兄弟們,看來今天咱們得交代在這兒了!”
    中間那名滿臉虯髯的老兵啐出一口血沫,咧嘴笑道,露出染血的牙齒。
    “怕個鳥!夠本了!”
    左邊的瘦高個士兵喘著粗氣,握緊了卷刃的環首刀。
    “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賺一個!老子早就賺翻了!”
    右邊的矮壯士兵眼睛赤紅,如同困獸。
    “那就……再拉幾個墊背的!”
    老兵怒吼一聲,三人如同撲火的飛蛾,主動衝向了數倍於己的敵人!
    刀光劍影,血肉橫飛!
    最終,三人力戰而亡,但他們周圍,又多了五六具蠻兵的屍體!
    這樣的場景,在城頭的每一處上演著。
    秦軍的韌性、血性和視死如歸的勇氣,被發揮到了極致!
    他們明知援軍可能趕不及,明知城池可能守不住!
    但沒有人後退,沒有人投降!!
    哪怕死,也要從敵人身上咬下一塊肉!
    哪怕死,也要讓蠻子知道,大秦的邊關,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踏破的!
    城樓指揮台上,北地郡守將——
    一位年過五旬,鬢發皆白的老將軍。
    左臂齊肩而斷,用布帶草草包紮著,鮮血仍在不斷滲出。
    他右手持著一柄崩了口的戰刀,親自站在最前線,聲音已經沙啞得幾乎發不出聲,隻能用動作和眼神指揮著殘存的守軍。
    他看著下方如同潮水般湧來,仿佛永無止境的蠻軍,又看了看身邊越來越少,個個帶傷的將士,眼中閃過一絲悲涼。
    但更多的,是一種與城共存亡的決絕!!
    “將軍!東門……東門快守不住了!”
    “請求支援!”
    一名傳令兵連滾帶爬地跑來,臉上滿是絕望。
    老將軍看了看身邊僅存的,作為最後預備隊的幾十名親衛,慘然一笑:“支援?”
    “哪裏還有支援……”
    “告訴東門的弟兄們,本將軍……與他們同在!”
    他舉起戰刀,對著殘陽,發出了最後的怒吼:“大秦的將士們!”
    “身後即是家園,我們已無路可退!”
    “今日,唯有以血濺軒轅,以命守國門!”
    “殺——!”
    “殺——!”
    殘存的守軍發出了震天的咆哮!!!
    數百名渾身浴血,甲胄殘破的秦軍將士,跟隨著他們的將軍,如同撲火的飛蛾,決絕地衝出了搖搖欲墜的城門!
    他們眼神中燃燒著與敵偕亡的瘋狂。
    也帶著一絲對身後家園最後的眷戀。
    然而,當他們衝出城門,看清前方蠻軍陣中那支緩緩壓上的隊伍時。
    即便是抱定了必死之心的秦軍,眼中也不由得掠過一絲難以抑製的驚悸和更深沉的絕望!!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蠻族士兵!
    隻見數十名身高近乎一丈,皮膚呈古銅色,肌肉虯結如同老樹盤根的蠻族勇士,騎著披掛著簡陋骨甲,鼻息噴吐著白氣的狂暴野牛!
    這些野牛雙眼赤紅,蹄子刨地,發出沉悶的哞叫,充滿了野性的力量。
    而在這些蠻牛騎士的周圍,上百頭體型壯碩如牛犢,獠牙外露,眼神凶殘的草原獒犬正齜著牙,發出低沉的咆哮,涎水順著嘴角滴落!
    更遠處!
    影影綽綽的狼群在煙塵中穿梭。
    綠油油的眼睛如同鬼火,死死地盯著衝出來的秦軍。
    仿佛在打量著一頓饕餮盛宴。
    這支由蠻人、野牛、獒犬、狼群等各種野獸組成的軍隊,散發著一種原始野蠻,令人窒息的恐怖氣息!!
    他們不像軍隊。
    更像是一股從洪荒時代席卷而來的獸潮!
    秦軍將士們握緊了手中殘破的兵器,指節因用力而泛紅。
    他們不怕死,但麵對這樣超越常理,宛若神話中走出的敵人,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還是不可抑製地從心底升起!
    這根本不是對等的戰爭!
    老將軍看著那如同移動山嶽般壓來的蠻牛騎士,看著那嗜血的獒犬和狼群,嘴角泛起一絲苦澀。
    他回頭,最後望了一眼那座殘破不堪,卻承載了無數堅守與犧牲的城池,眼中滿是不甘與決絕。
    “將士們!”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吼,“今日,唯死而已!”
    “隨我……”
    他的戰吼尚未完全出口——
    “嗚——嗡——!”
    一道蒼涼而雄渾的號角聲,如同撕裂暮色的曙光,猛地從戰場的側後方傳來!
    這號角聲,帶著一種一往無前的銳氣,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無論是決死的秦軍,還是那支野蠻的獸軍,都不由自主地循聲望去!
    隻見在如血殘陽映照的地平線上。
    一道鐵流,正以雷霆萬鈞之勢,衝破漫天煙塵,朝著這片絕望的戰場狂飆而來!
    為首一騎,玄衣玉冠,身姿挺拔,雖風塵仆仆,但那雙眼眸卻亮得驚人,如同暗夜中最寒冷的星辰!
    “是……是我們的援軍!”
    “是六公子!”
    “六公子來了!”
    一名眼尖的秦軍士卒,發出了近乎癲狂,帶著哭腔的呐喊!
    這聲呐喊,如同投入滾油中的水滴,瞬間點燃了所有殘存守軍心中那本已熄滅的希望之火!
    老將軍那渾濁的眼中,猛地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彩。
    他看著那支越來越近的黑色洪流,看著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幹裂的嘴唇顫抖著,最終化作一聲混雜著無盡激動與解脫的嘶吼:
    “天不亡我北地!”
    “將士們!援軍已至!”
    “隨我——殺——!!!”
    絕處逢生的狂喜,化作了滔天的戰意!
    原本抱著必死之心的守軍,此刻如同被注入了新的靈魂,揮舞著兵刃,跟隨著他們的將軍,朝著那支恐怖的獸軍,發起了反衝鋒!
    而贏子夜,一馬當先,目光冰冷地鎖定了那群蠻牛騎士和肆虐的獸群,手中長劍直指前方!
    “魏武卒!”
    “結陣!”
    “目標,敵軍獸騎——前進!”
    千餘名魏武卒後裔的呼吸瞬間粗重起來。
    眼中燃起的並非恐懼。
    而是滔天的怒火!!!
    即便他們體內流淌著魏人的血,對秦有著複雜的情緒。
    但在此刻,麵對踐踏華夏山河,屠戮守土將士的異族。
    那沉寂在血脈深處,屬於魏武卒的榮耀與悍勇,被徹底點燃!!
    “鐵甲魏武!不死不降!”
    “血濺三河!勇破八方……”
    不知是誰,低聲唱起了那首古老的戰歌,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
    很快,千餘人齊聲低吼,戰歌漸起,由低沉轉為高昂,最終化作了震天動地的咆哮!
    這不是秦歌,這是屬於他們先祖,屬於魏武卒的戰魂之音!
    “重甲!結陣!”
    田言清冷的聲音響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鏗鏘!”
    “鏗鏘!”
    “鏗鏘!”
    令人牙酸的金鐵摩擦聲連成一片!
    千餘名魏武卒後裔,動作整齊劃一,將背負的沉重甲胄部件迅速穿戴在身上!
    那並非秦軍的製式玄甲,而是更加古樸、厚重,帶著魏國風格的全身重鎧!
    陽光照射在暗沉的鐵甲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澤。
    他們手中的兵器也並非長戟馬槊,而是更利於步戰劈砍的重劍、長柄戰斧以及厚實的包鐵大盾!
    “咚!”
    “咚!”
    “咚!”
    戰鼓聲從贏子夜的本陣中擂響,節奏沉重而緩慢,卻帶著一股碾碎一切的意誌。
    “魏武卒——前進!”
    田言長劍前指。
    “殺!”
    “殺!”
    “殺!”
    千餘魏武卒,發出了與秦軍同源的戰吼,聲浪卻更加沉渾,如同悶雷滾過大地!
    他們邁開了腳步,不是奔跑,而是以一種沉穩得令人心悸的步伐,開始向前推進!
    每一步踏下,大地都仿佛為之震顫!
    他們結成緊密的方陣,盾牌在前,重兵在後。
    如同一座移動的,不可摧毀的鋼鐵城堡,徑直朝著那支野蠻的獸軍碾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