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匈奴單於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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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冷的匈奴王庭深處。
    巨大的穹頂下燃燒著數盆熊踞烈火,跳動的火焰將牆壁上猙獰的獸首圖騰映照得如同活物!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羊膻味,皮革氣息以及一種鐵與血混合的壓迫感。
    匈奴單於,頭曼。
    如同一座亙古存在的鐵塔,矗立在巨大的西域沙盤之前!
    他並未穿著華麗的王袍。
    僅著一件暗沉的黑狼皮大氅。
    裸露的古銅色胸膛上布滿交錯扭曲的疤痕,如同盤踞的毒蛇。
    他的麵容粗獷,顴骨高聳,一雙深陷的眼窩中,瞳孔是近乎純粹的墨色。
    開闔之間,精光四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
    他隻是站在那裏,一股蠻荒、霸道、令人窒息的強大氣息便籠罩了整個王庭!
    連最凶悍的部落首領在他麵前也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而沙盤之上。
    清晰地標注著北疆與大月氏的戰局。
    代表秦軍的黑色小旗在幾個點上苦苦支撐。
    而代表匈奴與其附庸的狼頭標記,則如同貪婪的蟻群,不斷蠶食著邊境!
    而在西域。
    “死峽”區域,已被密密麻麻代表大月氏的黃色與代表匈奴及戎族的灰色標記,徹底包圍。
    中央那點黑色顯得如此孤立無援。
    一名身披灰狼皮,氣息如同幽靈般的暗探悄無聲息地滑入王庭,匍匐在頭曼腳下,聲音低沉而精準。
    “偉大的單於,使臣已順利抵達大月氏王庭,烏孫陀羅已收下您的‘禮物’,並同意我八萬草原兒郎,盡數投入死峽戰場,協同圍殲蒙犽。”
    頭曼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冷酷至極的弧度,如同蒼狼咧開了嗜血的嘴。
    他沒有說話。
    隻是伸出粗壯的手指,輕輕將沙盤上代表那八萬生力軍的灰色標記,推到了“死峽”包圍圈的最外側。
    完成了這致命合圍的…最後一環!
    “好。”
    隻有一個字,從他那如同砂石摩擦的喉嚨裏擠出,卻帶著屍山血海般的重量。
    他抬起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瞳孔。
    掃過帳內肅立的幾名心腹萬夫長和部落首領,聲音如同滾動的悶雷,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傳令下去。”
    他第一根手指重重敲在北疆的幾座秦軍要塞上。
    “讓兒郎們繼續猛攻雁門、雲中!”
    “攻勢要猛,死傷不必吝嗇!”
    “我要讓贏子夜和秦國的皇帝以為,我草原雄鷹此次的目標,仍是強行南下,叩開他們的國門!”
    “遵命!”
    一名萬夫長獰笑著領命。
    頭曼的第二根手指,移到了大月氏的腹地,目光變得幽深而貪婪。
    “再加派人手,必須是部落裏最狡猾的狐狸,最敏銳的獵鷹!”
    “給本單於盡快找到大月氏境內隱藏的那處上古遺跡!”
    “烏孫陀羅那個蠢貨,空守寶山而不自知!那裏的東西,才配得上真正的強者!”
    “遵命,單於!”
    另一名負責秘探的首領躬身應道。
    緊接著,頭曼的第三根手指。
    帶著一股森然的殺意,虛點在沙盤上“死峽”的位置,語氣變得無比陰寒。
    “再傳一道密令給前線統帥……”
    “待到大月氏的軍隊和秦國的軍隊在死峽拚得兩敗俱傷,血流成河之時……”
    他五指猛地收攏,仿佛攥住了沙盤上那無數的生命。
    “……便將他們,連同烏孫陀羅那些礙事的‘盟友’,給本單於…盡數消滅,一個不留!”
    帳內溫度驟降!
    幾名首領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他們感受到了單於話語中那毫無人性的冷酷與決絕。
    “然後,”
    頭曼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席卷天地的野心與狂熱。
    他巨大的手掌猛地拍在沙盤西側,大月氏王國廣袤而防守相對薄弱的西北邊疆。
    “調集王庭所有精銳,所有能騎馬的戰士!”
    “隨本單於親自率領,放棄佯攻,火速奔襲這裏——”
    “大月氏的西北門戶!”
    他眼中爆射出駭人的光芒!
    仿佛已經看到了那片土地在他鐵蹄下顫抖的景象。
    “秦國防備,東重西輕!”
    “大月氏的注意力,此刻全在死峽!”
    “隻要計劃順利,趁其國內空虛,本單於便能以雷霆之勢,直搗王庭!”
    “先吞大月氏,奪其疆土,掠其財富,收其部眾!”
    他張開雙臂,如同欲要擁抱整個天下,聲音如同宣誓,震撼著王庭的每一個角落。
    “屆時,整合西域與草原之力,我匈奴便將擁有無可匹敵的龐大軍力!”
    “到時候進軍中原,飲馬黃河,取代羸弱的秦人,主宰這片天下!”
    “單於英明!!”
    帳內所有的匈奴貴族與將領都被這龐大的野心點燃!
    狂熱地跪倒在地!
    發出震天的咆哮!
    眼神中充滿了對殺戮與征服的渴望。
    頭曼滿意地看著臣服的下屬,重新將目光投向沙盤。
    那眼神,已然是在俯瞰即將到手的獵物。
    ……
    夜色如墨。
    死峽之內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隻有呼嘯的穿堂風如同怨鬼的哭泣,刮過陡峭的岩壁。
    秦軍殘部被如同潮水般的敵軍,一步步,無可挽回地逼入了這處絕地。
    後方是匈奴狼騎和戎族騎兵封死的退路,左右兩翼是不斷壓迫的大月氏金狼騎和西域聯軍。
    前方,則是深不見底,未知險惡的峽穀深處。
    敗退的恐慌如同瘟疫。
    在疲憊不堪的士卒中蔓延。
    丟盔棄甲者,失魂落魄者,絕望哭嚎者,比比皆是。
    整個大軍如同被驅趕的羊群,擠在越來越狹窄的穀地中,建製被打亂,士氣跌落穀底。
    “不要亂!穩住!長戟手向前!弓弩手占據高地!”
    蒙犽的聲音已經嘶啞,卻如同驚雷般在混亂中炸響。
    他玄甲染血,頭盔不知丟在何處,發絲淩亂地貼在額前。
    臉上混雜著血汙、塵土與汗水。
    但那雙眼眸,卻如同被逼到絕境的猛虎,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他揮舞著佩劍,親手將一名試圖向後潰逃的百將砍翻在地,厲聲怒吼!
    “臨陣脫逃者,斬立決!都給老子站穩了!”
    他的狠厲與決絕,瞬間震懾住了瀕臨崩潰的軍心!
    一些老卒和軍官開始自發地收攏部隊。
    “楊臨!帶你的人,給老子把左翼那個口子堵住!死也要死在陣線上!”
    “司馬梗!輕騎下馬,全部充作步卒,護衛右翼,用弓箭給我壓製住那些西域雜碎!”
    “快!把還能用的車輛、輜重,全部推到前麵,構築壁壘!”
    “砍伐樹木,設置拒馬!快!”
    一道道命令從蒙犽口中吼出,急促卻條理清晰!
    他如同一個不知疲倦的戰爭機器,在混亂的洪流中強行樹立起秩序的標杆。
    得益於蒙家深厚的軍事底蘊和他自身卓越的指揮才能。
    瀕臨瓦解的秦軍,竟在這位年輕主將的強行凝聚下,奇跡般地開始穩住陣腳!
    士卒們依令而行。
    憑借著求生的本能和殘存的紀律,利用峽穀相對狹窄的地形,用屍體、破損的兵車,隨手砍伐的樹木,甚至是地上的石塊。
    瘋狂地構建起一道道簡陋卻致命的防線。
    弓弩手在高處同伴的掩護下,重新張開了死亡的獠牙。
    零散卻精準的箭矢開始射向試圖靠近的敵軍,延緩著他們的攻勢!
    一場慘烈無比的攻防戰,在這狹窄的絕地中驟然爆發!
    蠻族騎兵的衝鋒在臨時構築的障礙和如林的長戟麵前撞得頭破血流!
    而秦軍的弩箭也在黑暗中不斷收割著生命!
    鮮血很快染紅了穀地的沙石。
    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
    慘叫、兵刃碰撞聲、垂死的哀鳴,與呼嘯的風聲交織在一起。
    然而,憑借著這股被逼出來的悍勇和蒙犽的臨機決斷。
    秦軍竟然真的頂住了敵軍第一波試圖趁亂全殲的猛攻。
    將戰線暫時穩定了下來!
    當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來臨,攻勢稍歇。
    戰場上出現了短暫的,喘息般的寂靜。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蒙犽拄著劍,站在一道由兵車和屍體壘砌的矮牆後,胸膛劇烈起伏。
    汗水,順著下巴滴落,混入腳下暗紅的泥土中。
    他環視四周,借著微弱的天光,能看到士卒們倚靠著工事,大多帶傷。
    眼神裏,充滿了血戰後的疲憊,以及一絲劫後餘生的茫然。
    但至少,恐慌被暫時壓了下去,防線初步成型。
    一名校尉拖著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臉上帶著一絲振奮。
    “將軍!我們頂住了!營寨初步立起來了!”
    蒙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隻是緩緩點了點頭。
    他走到一處稍高的土坡上,望向峽穀外那影影綽綽,如同繁星般密集的敵軍火把。
    它們如同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將這片絕地圍得水泄不通!
    他的目光掃過自家營寨,看著那些疲憊不堪,甲胄殘破的將士。
    看著那些匆忙構建,遠談不上堅固的工事。
    看著空地上堆積的,數量寥寥的箭矢和兵械……
    一股沉重冰冷的壓力,如同這死峽的岩石,重重地壓在了他的心頭。
    他深吸了一口帶著濃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氣。
    對身旁跟上來的楊臨和司馬梗,聲音低沉得幾乎隻有他們三人能聽見。
    “我們……暫時穩住了。”
    他頓了頓,抬頭望向那被岩壁切割成一條細線,灰暗的天空,語氣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清醒。
    “但沒有糧草,沒有援軍,沒有補給……”
    “箭射一支便少一支,刀砍卷了便再無替換……”
    “我們……我們在這裏,又能撐得住幾天?”
    這句話,像是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剛剛凝聚起來的一絲虛假希望!
    楊臨和司馬梗身體同時一僵。
    看著蒙犽那在晨曦微光中顯得異常堅毅卻又無比沉重的側臉。
    一股更深的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
    他們或許隻是延緩了死亡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