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拒不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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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王帳。
    此刻彌漫的不再是往日的牲口氣息與烈酒醇香,而是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草藥味。
    以及一種名為絕望的壓抑!
    王帳簾幕被猛地掀開!
    一名渾身浴血,甲胄破碎不堪的萬夫長踉蹌著衝了進來!
    他甚至來不及行禮,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臉上混雜著泥土、血汙和極致的恐懼,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
    “偉大的單於!”
    “敗了……我們又敗了!”
    “黑風穀…失守了!哲別萬夫長和他麾下五千兒郎……全軍……全軍覆沒啊!!!”
    頭曼單於猛地從鋪著狼皮的座椅上站起!
    他雄壯的身軀此刻也顯得有些佝僂,深陷的眼眸中布滿了血絲!
    他死死盯著那名狼狽不堪的將領,聲音低沉而危險。
    “說清楚!怎麽回事?”
    “哲別本能以一敵百,五千騎兵更是精銳,怎麽會全軍覆沒?!”
    那萬夫長抬起頭,眼中殘留著仿佛見到地獄般的驚駭,顫聲道。
    “是……是那些怪物!”
    “烏孫陀羅不知道用了什麽邪法,除了那些聖士,他派出的軍隊裏,還混進了一批打不死的悍卒!”
    他聲音帶著哭腔,描述著那恐怖的場景。
    “他們穿著大月氏的皮甲,由那些聖士統禦,眼神空洞,不怕刀劍,不怕箭矢!”
    “我們的彎刀砍在他們身上,就像砍在枯木上,隻能留下淺淺的白痕!”
    “他們力大無窮,徒手就能撕碎戰馬!”
    “更可怕的是……他們和那些聖士一樣,能吸走人的精氣!”
    “好多弟兄,不是被砍死的,是衝上去之後,莫名其妙就變得幹瘦,然後……然後就倒下去再也起不來了!”
    “哲別萬夫長親自帶隊衝鋒,想斬了那些怪物的頭領,結果……結果剛靠近,就被三四個那種怪物圍住!”
    “他……他那麽雄壯的一個人,幾個呼吸間就…就變成了一具幹屍!”
    “單於!那不是人!是魔鬼!”
    “是烏孫陀羅從地獄裏召來的魔鬼啊!”
    這名萬夫長顯然是嚇破了膽,語無倫次!
    但話語中透露出的信息,卻讓整個王帳內的匈奴貴族和將領們麵色慘白,脊背發涼。
    “血池…他果然造出了那種邪兵……”
    頭曼低聲喃喃。
    粗獷的臉上肌肉抽搐!
    那雙曾經睥睨草原的鷹眸中,第一次露出了難以掩飾的疲憊與一絲驚懼。
    他原以為,烏孫陀羅化身鬼王已是極限。
    最多還有那些難纏的聖士,隻要拖住,也不是不能打。
    沒想到……
    他竟能批量製造出這種不懼生死,還能吞噬生命的怪物軍隊。
    接連的敗績,愛將的慘死,未知怪物的恐怖……
    如同沉重的枷鎖,套在了這位草原梟雄的脖子上!!
    他猛地一拳砸在麵前的矮幾上,堅硬的木幾應聲碎裂!
    “想我頭曼,縱橫草原數十載,統一諸部,兵鋒所指,莫敢不從!”
    “就連強大的東胡,也被本王打得四分五裂!”
    “本以為攜雷霆之勢南下,西域、大秦,皆可圖之!”
    “沒想到……沒想到今日竟會折損在烏孫陀羅這個不人不鬼的怪物手裏!”
    “被困在這西域絕地,前有虎狼,後有追兵!”
    “本王……不甘心!!”
    他發出低沉的咆哮,充滿了英雄末路的悲涼與憤怒!!
    帳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單於那滔天的不甘與無奈。
    退守?
    還能退到哪裏?
    東麵,蒙犽的秦軍如同鐵壁,牢牢鎖死了通往草原的歸路!
    而且胡亥那個瘋子,更是直接端了他的老巢王庭!
    他現在就是一頭被圍獵的孤狼。
    難道……真的要走那最後一步了嗎?
    頭曼深吸一口氣!
    強行壓下心中的暴怒與不甘,眼神變得如同最冷靜的獵手,掃過帳內惶恐的眾人,聲音沙啞卻帶著決斷。
    “諸位,想必你們也清楚我們如今的處境。”
    “前有烏孫陀羅的邪兵,後有秦軍的鐵壁,北疆故土已失……”
    “我們,已無退路。”
    他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與算計。
    “但本王既然敢傾巢南下,自然也不會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條路上!”
    他走到簡陋的西域地圖前。
    手指猛地劃向北方,點在那片標誌著連綿不絕,高聳入雲山脈的區域!
    “西域北方!有片被‘天神山脈’隔絕的土地!”
    “而山脈的另一端,就是富饒而強大的安息帝國!”
    頭曼的聲音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意味。
    “本王早年經商隊,就與安息帝國的一些權貴有過接觸,知曉其國力強盛,幅員遼闊,絕不遜於暴秦!”
    他環視眾人,說出了那個最屈辱的選擇!
    “天神山脈雖是天塹,但也並非完全沒有隱秘小路可通!”
    “這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生路!”
    “隻要我們能突破烏孫陀羅和西域聯軍的封鎖,進入北疆,翻越山脈,就能抵達安息帝國!!”
    帳內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和議論!!
    投奔安息帝國?
    那意味著他們這些驕傲的草原雄鷹,將不得不低下頭顱,寄人籬下,成為他人的附庸。
    頭曼的臉上也閃過一絲極其難堪的慍怒。
    但他很快將其壓下,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酷!
    “依附他人,確是我匈奴兒郎的恥辱!”
    “但,活下去,才有將來!”
    “若全軍覆沒於此,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隻要保住這支力量,在安息帝國站穩腳跟,未必沒有卷土重來的一天!”
    他猛地一拍地圖,厲聲道。
    “傳令下去,放棄所有不必要的輜重,集結所有還能戰鬥的兒郎!”
    “我們的目標——向北!”
    “突破封鎖,進入北疆,尋找通往安息帝國的道路!”
    “誰敢動搖軍心,延誤軍機,立斬不赦!”
    這道命令,充滿了無奈與屈辱,但也透著頭曼作為梟雄的果決與狠辣!
    一切……
    為了生存。
    ……
    是時。
    北地郡城下。
    風沙似乎都帶著一絲凝滯的肅殺。
    贏子夜率領大軍兵臨城下,玄色王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端坐於馬背之上,目光平靜地望向城頭。
    少司命、焰靈姬、雪女、端木蓉等人緊隨其後,眼神皆帶著冷意。
    城頭之上,胡亥的身影很快出現。
    他一身戎裝,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喜與激動,仿佛真的為見到贏子夜安然無恙而由衷高興!
    他扶著垛口,聲音清晰地傳了下來!
    “六哥!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臣弟聽聞您在落鷹澗遇險,心急如焚,隻恨自己力有不逮,未能及時相救!”
    “如今見到六哥安然無恙,臣弟這顆心總算可以放下了!”
    他言辭懇切,情真意切!
    若非早知內情,幾乎要被他這番表演騙過去。
    然而,他話語雖熱絡,那厚重的城門卻絲毫沒有要打開的意思。
    贏子夜眼神微眯,目光掃過城頭,並未發現老將軍李敢的身影。
    他淡淡開口,聲音清晰地傳入城上每一個人耳中。
    “有勞十八弟掛心。”
    “為兄自然無事,不過是些宵小之輩,用了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假傳消息,行那調虎離山之計罷了。”
    胡亥聞言,臉上立刻露出恍然大悟和憤慨之色,捶了一下城牆,怒道:
    “原來如此!竟是調虎離山!”
    “臣弟先前就曾多次奏報,草原部族狡詐,多有喬裝打扮,混入我軍中細作!”
    “今日看來,還是被他們鑽了空子,險些釀成大禍!真是可恨!”
    他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把一切推給了草原細作。
    贏子夜心中冷笑,不再與他虛與委蛇,直接問道。
    “十八弟,為兄千裏馳援,如今已至城下,你這是打算讓為兄,還有這萬餘將士,就在這城外與你敘話嗎?!”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還是說,十八弟覺得,為兄…也是他人喬裝的不成?”
    這話已是相當不客氣,直指胡亥拒不開門的無理之舉!
    胡亥臉上那真誠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隨即露出一副無奈與擔憂的神情,解釋道。
    “六哥言重了!臣弟豈敢懷疑六哥?”
    “隻是……隻是如今北地郡初定,局勢未明,城外又有狼族餘孽流竄。”
    “臣弟是擔心……擔心六哥您帶來的大軍之中,萬一混有敵人的斥候細作,若貿然開城,恐對郡城安危不利啊!”
    “為了這一城百姓和將士的安危,臣弟不得不謹慎行事,還望六哥體諒!”
    他話鋒一轉,仿佛做出了巨大的讓步,語氣誠懇地說道。
    “當然,若是六哥執意要入城,臣弟自然不敢阻攔!”
    “隻是……為了萬全起見,可否請六哥……獨自一人入城?”
    “待確認安全無虞,再迎大軍入內不遲!”
    “此舉雖有些失禮,但也是為了大局著想,無奈之舉,還望六哥海涵!”
    隻許贏子夜一人入城?!
    此言一出,贏子夜身後眾將頓時嘩然!
    少司命清冷的眼眸中瞬間寒意大盛!
    焰靈姬、雪女柳眉倒豎,端木蓉也麵露怒色。
    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刁難和脅迫!
    將一軍主帥單獨放入城中,與羊入虎口何異?
    “胡亥!你放肆!”
    焰靈姬忍不住厲聲嗬斥!
    少司命玉手微抬,周身已有紫氣隱現,顯然已是動了真怒!
    就在少司命等人幾乎要發作之際,贏子夜卻突然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少司命抬起的手臂。
    力道不大,卻帶著一種安撫之意。
    他抬起頭,臉上非但沒有怒意,反而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看著城頭上那一臉無奈和為難的胡亥,聲音平和,甚至帶著一絲讚許。
    “難得十八弟如此憂心國事,謹小慎微,事事以城池安危為重。”
    “既然十八弟有此顧慮,那為兄……亦不強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