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父皇一定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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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蜃樓那幽玄深邃的環境,贏子夜並未返回自己的府邸,而是徑直再次來到了莊嚴肅穆的章台宮。
    他有要事,需即刻麵見父皇!
    經過通傳,贏子夜再次踏入那空曠而威壓深重的大殿。
    始皇帝嬴政,依舊端坐於龍榻之上,珠旒垂落,仿佛從未移動過,正批閱著堆積如山的奏章。
    聽到腳步聲,他並未抬頭,隻是淡淡開口:“看來,你在蜃樓有所收獲。”
    贏子夜行至禦階下,躬身行禮:“兒臣特來向父皇複命,並有所獻。”
    “講。”
    嬴政放下手中的朱筆,目光透過珠玉,落在贏子夜身上。
    他能感覺到,自己這個兒子身上的氣息,比幾個時辰前離去時,更加凝練厚重了幾分!
    心中已然有數。
    “回父皇,兒臣依東皇太一所言,嚐試以自身為引,溝通那碎片與晶核之力。”
    贏子夜沒有隱瞞,將自己在靜室中的體驗,那碎片與核體逸散能量相互交融,循環往複的景象。
    以及,自身作為容器,承受那極端對立能量衝刷錘煉的過程。
    簡明扼要卻又清晰地敘述了一遍。
    “……故此,兒臣初步驗證,東皇太一所言‘本質為一,容納平衡’之道,確為可行。”
    “那暗金核體與淨化碎片,同出一源,乃一體兩麵。”
    “強行摧毀核體或許極難,但若以碎片之力為基,輔以特殊法門,逐步引導壓製,乃至嚐試轉化核體之力,或可徹底解決此患。”
    嬴政靜靜聽著,手指在禦案上輕輕敲擊,看不出喜怒。
    但那股專注的氣息,表明他正在仔細權衡。
    贏子夜話鋒一轉,說到了關鍵之處:“然,兒臣亦發現,借助此物修煉,雖能極快地錘煉心誌,磨礪內力,令根基變得無比堅實,於長遠修行大有裨益……”
    “但其過程,異常凶險,對精神與肉身的負荷極大。”
    “以兒臣目前修為,持續一炷香的時間,便已是極限。”
    “若超過此時限,恐有損及根基,甚至心神失控之危!”
    他坦言其弊端,這是必須讓父皇知曉的。
    隨即,他雙手捧出那盛放著暗金核體的封靈玉匣,以及那七個裝著淨化碎片的木盒,神色鄭重地呈上。
    “此物對穩固根基,淬煉心性雖有奇效!”
    “然於兒臣而言,卻並非必需。”
    “兒臣自有其他機緣與功法,足以循序漸進,夯實道基。”
    “且此物關乎重大,留在兒臣手中,恐有不妥。”
    “故,兒臣願將此二物獻於父皇!”
    他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坦誠:“父皇修煉功法,已臻高深境界,然早年丹毒雖清,根基或可借此物更進一步錘煉,使之如磐石之固!”
    “於父皇聖體安康,修為精進,或有所助益。”
    “隻需切記,每次修煉,絕不可超過一炷香之時!”
    嬴政的目光,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
    他凝視著贏子夜呈上的玉匣與木盒,又看向贏子夜那沒有絲毫作偽,全然為他和帝國考量的眼神。
    他深知這暗金核體與碎片的來曆與威力,也明白贏子夜口中“錘煉心性,堅實內力”意味著什麽。
    那是對修行根基最本質的提升。
    遠比單純的力量增長更為珍貴!
    而贏子夜,在驗證了其效用後,竟能毫不猶豫地將如此重寶獻上。
    這份孝心與胸懷,遠超他的預期。
    尤其是贏子夜那句:“自有其他機緣與功法……”
    更是讓嬴政眼中閃過一絲深邃。
    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身上有著諸多秘密。
    雖然不知具體,卻也隱約察覺到一些奇異之處。
    贏子夜能拿出清除丹毒的靈藥,能獻上高深功法。
    如今,又說有辦法自行淬煉根基。
    其底蘊之深厚,連他都感到有些莫測!
    沉默,在大殿中持續了良久……
    嬴政緩緩站起身,一步步走下玉階,來到了贏子夜麵前。
    他伸出手,並未先去接那玉匣和木盒,而是輕輕拍了拍贏子夜的肩膀。
    這個動作,讓贏子夜身體微微一僵!
    記憶中,父皇極少對他有如此親近的舉動。
    “你的心意,朕,知道了。”
    嬴政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有欣慰,有認可,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
    “此物,朕收下了。”
    他這才從贏子夜手中,接過了那承載著古老力量與危險的玉匣和木盒。
    入手微沉。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磅礴而對立的力量!
    “你所言,朕會謹記。”
    嬴政看著贏子夜,珠旒後的目光銳利如常,卻少了幾分平時的冰冷,“一炷香為限。”
    “是的,父皇。”贏子夜躬身應道。
    嬴政拿著玉匣與木盒,轉身,重新步上玉階,坐回龍榻。
    他沒有立刻開始嚐試,而是將其慎重地放在禦案一角。
    “西域已平,北疆漸穩。”
    “你,辛苦了。”
    嬴政看著下方的兒子,語氣平和,“回去好生休整。”
    “帝國……將來還有更多要事,需你承擔。”
    “兒臣遵旨,兒臣告退。”
    贏子夜知道,該說的都已說完,再次行禮,緩緩退出了章台宮。
    大殿內,重歸寂靜。
    而嬴政的目光,卻落在禦案那幾件物品上,久久未動。
    ……
    與此同時。
    十八公子府。
    府邸深處。
    一間門窗緊閉,僅靠幾盞昏黃油燈照明的密室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胡亥獨自坐在陰影裏。
    那張原本還算俊秀的臉龐,此刻卻因內心的焦灼而顯得有些扭曲。
    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冰冷的桌麵,發出單調而急促的聲響,仿佛是他紊亂心跳的伴奏。
    一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密室角落。
    單膝跪地,聲音低沉沙啞,不帶絲毫感情。
    “主上。”
    來者,正是胡亥暗中蓄養的死士組織“影狩”的首領。
    胡亥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了血絲,急聲問道:“如何?北疆那邊……我們的人,可還安全?”
    影狩的聲音依舊冰冷:“回主上,自北疆事敗,公子夜攜大勝之威回歸,為免牽連主上,屬下已傳令,所有安插於北疆軍政體係及匈奴內部的暗樁,即刻起全麵進入‘蟄伏’狀態!”
    “化整為零,隱匿身份,斷絕與外界一切主動聯係!”
    “非持有特定的最高等級密令,絕不喚醒!”
    “目前……尚未有暴露跡象。”
    聽到這話,胡亥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一瞬!
    但隨即,一股更深的寒意從心底湧起!
    蟄伏……
    這意味著,他在北疆一年多苦心經營的眼線與勢力,幾乎等同於暫時廢棄了!
    這是他爭奪大位的重要籌碼之一!
    然而,他更害怕的是另一件事。
    “父皇…父皇他……”
    胡亥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揮退了影狩,“你下去吧,繼續監視,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來報!”
    “諾。”影狩的身影如同融入陰影般,悄然消失。
    密室內,再次隻剩下胡亥一人。
    他靠在榻背上,仰頭望著昏暗的頂棚。
    腦海中,不受控製地回蕩起當初,在那威嚴無盡的章台宮中,父皇對他說的那番話——
    “這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
    “朕給你,才是你的。”
    “若是不給,你不能搶。”
    每一個字,都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他的靈魂深處!
    當時那幾乎要將他碾碎的帝威,那仿佛能洞穿他所有心思的冰冷目光……
    此刻回憶起來,依舊讓他遍體生寒,冷汗涔涔!!
    “他知道了……”
    “他一定早就知道了!”
    胡亥猛地坐直身體,雙手緊緊抓住桌沿,臉上充滿了驚懼與不甘!
    “他在警告我!他在告訴我,我所有的小動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北疆之事,他並非被蒙在鼓裏,他隻是…隻是在看著!像看一個跳梁小醜!”
    他越想越覺得可怕。
    以父皇那橫掃六合,駕馭群臣的恐怖手段。
    怎麽可能對他與頭曼、戎狄的勾結,黑風峪圍殺贏子夜,抗拒王師等一係列舉動毫無察覺?
    唯一的解釋就是。
    父皇早已洞悉一切!
    那句“若是不給,你不能搶”,就是最直接的攤牌和最後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