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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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狩的目光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仿佛迦樓羅的問題毫無意義。
    他冷冷地回應,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若是不想死的話,這段時間,不可離開此地半步。”
    “食物與傷藥,會有人定時送來。”
    他完全無視了迦樓羅關於身份的問詢,頓了頓,才用那毫無波瀾的語調補充了一句。
    “至於我家主人的身份……時機到了,自會告知於你。”
    說完,他不再給迦樓羅任何發問的機會,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後一滑,便已消失在入口處的藤蔓之後,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隻留下那盞油燈的火苗因為他帶起的微風而微微晃動。
    石室內再次陷入了死寂。
    又走了?
    五名羅刹麵麵相覷,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疑不定與深深的不安。
    這個神秘的救援者,以及他那未曾露麵的主人,像是一團迷霧,將他們籠罩。
    是真心庇護?
    還是另有所圖,想將他們當作棋子利用?
    “首領……此人,可信嗎?”
    一名臉上帶著一道新鮮刀疤的羅刹忍不住低聲問道,聲音帶著虛弱與擔憂。
    迦樓羅緩緩坐倒在地,靠冰冷的石壁支撐著身體,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吐出一口帶著暗紫色的淤血。
    他喘息了片刻,那雙因為受傷和疲憊而顯得有些渾濁的眼睛裏,重新凝聚起狠厲與頑固的光芒。
    “可信?”
    “在這地界上,除了我們自己,誰還可信?”
    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嘲諷。
    “但眼下,我們傷勢沉重,如同喪家之犬,除了此地,又能去往何處?”
    “黑冰台的鷹犬鼻子比狗還靈!”
    他環視了一圈傷痕累累的手下,咬牙道:“不管那人背後是誰,有何目的,眼下我們需要時間療傷!”
    “唯有恢複實力,才有一線生機,才有資格去談其他!”
    眾人沉默,知道首領所言是實。
    他們現在的狀態,隨便幾個黑冰台的好手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那……我們之後該如何?”
    另一名羅刹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茫然。
    計劃徹底失敗,身份暴露,在大秦已成過街老鼠。
    迦樓羅深吸一口氣,那口氣息中,仿佛都帶著血腥味。
    他眼中驟然爆發出一種近乎偏執的狂熱,壓低聲音,卻字字如同從牙縫中擠出!
    “療傷!”
    “不惜一切代價,先恢複傷勢!”
    “待痊愈之後……”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厚厚的石壁,再次投向那座巍峨的鹹陽宮方向,充滿了刻骨的恨意與不甘。
    “我們必須再想辦法,潛入鹹陽宮!”
    “什麽?!”
    其餘四名羅刹皆是一驚!
    昨夜剛經曆慘敗,險些全軍覆沒,首領竟然還想再去?
    “首領,如今咱們長老已死,鹹陽宮經此一事,戒備必然森嚴十倍!”
    “再去無異於自投羅網啊!”
    刀疤羅刹急聲道。
    “自投羅網?”
    迦樓羅臉上露出一抹猙獰而瘋狂的笑容。
    “那些碎片,我們必須得到!”
    “你們難道忘了摩訶止觀長老臨行前的囑托?”
    “忘了我們遠渡重洋,潛伏至今是為了什麽嗎?”
    他的聲音因激動而顫抖!
    “那些來自上古遺跡的碎片,不僅僅是蘊含著強大的能量!”
    “它們更是……開啟羅刹神壇,迎回阿育王陛下真正意誌,重現我孔雀帝國往日無上榮光的關鍵鑰匙!”
    “阿育王陛下……降臨的契機……”
    一名羅刹喃喃自語,眼中也漸漸被同樣的狂熱所取代。
    “沒錯!”
    迦樓羅低吼道,仿佛在為自己和手下打氣。
    “陛下他並未真正逝去!”
    “他的意誌與力量,隻是沉睡在神壇之中!”
    “唯有集齊所有碎片,才能喚醒陛下!”
    “讓他帶領我們,奪回屬於我們的一切!”
    “讓孔雀帝國的旗幟,再次飄揚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之上!”
    “讓那些背叛者,那些竊取帝國權柄的蠢蟲,付出代價!”
    他的話語如同帶著魔力的詛咒,點燃了其餘羅刹心中最後的執念。
    失敗、傷痛、恐懼,在這一刻,似乎都被那“重現榮光”“迎回阿育王”的宏大目標所掩蓋。
    “為了陛下!”
    “為了孔雀帝國!”
    低沉而狂熱的誓言,在陰暗潮濕的石室內回蕩。
    他們開始盤膝坐下,不顧傷勢,運轉起殘存的羅刹之力,吸收著影狩留下的不知底細的傷藥,眼中,隻剩下瘋狂的決心!
    潛入鹹陽宮,奪取碎片,成了他們支撐下去的唯一信念。
    至於那神秘救援者背後的陰謀……
    此刻,已無暇深思。
    ……
    此刻。
    鹹陽城東南角,有一處與皇城恢弘氣象格格不入的僻靜院落。
    青磚灰瓦,庭院深深,幾株老梅虯枝盤錯,在冬日的寒風中頑強地綻放著零星卻清冽的花朵,為這方小天地增添了幾分孤傲與生機。
    這裏,便是被陰陽家內部幽禁,卻也遠離了權力漩渦中心的東君焱妃與其女千瀧的居所。
    贏子夜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外時,並未引起任何騷動。
    他今日隻帶了兩名貼身侍衛,遠遠候在巷口,自己則獨自一人,如同尋常訪客般叩響了那扇略顯斑駁的木門。
    開門的是一名身著素雅衣裙的少女,約莫十歲年紀,眉眼精致如畫,帶著一種不諳世事的純淨。
    正是千瀧。
    她看到贏子夜,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認出了這位曾給予她們母女安寧生活的六公子,小臉上露出一絲怯怯卻又真誠的笑容,側身讓開。
    “六公子殿下。”
    贏子夜微微頷首,邁步而入。
    院內陳設簡單,卻收拾得幹幹淨淨。
    一角開辟了小片菜畦,另一角則擺放著石桌石凳,透著尋常人家的煙火氣。
    與他處府邸的奢華相比,這裏清貧得不像話,卻也安寧得令人心靜。
    聽到動靜,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就著天光縫補一件孩童衣物的東君焱妃抬起了頭。
    她依舊是一襲赤紅長裙,隻是顏色不再似往日那般灼眼奪目,洗得有些發白,卻依舊難掩其天生麗質與那份沉澱下來的如同靜海深流般的氣質。
    她的麵容清減了些許,眉宇間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鬱色,那是長期幽禁與心事重重留下的痕跡。
    當她的目光落在贏子夜身上時,那雙曾經嫵媚多情,如今卻深邃如古井的眼眸中,清晰地閃過一絲詫異!
    贏子夜極少親自來此。
    他的到來,往往意味著外界有大事發生。
    且此事,或許與陰陽家,乃至與她所能觸及的領域有關。
    她放下手中的針線,緩緩站起身,對著贏子夜斂衽一禮,姿態依舊優雅,聲音平和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慎。
    “不知六公子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千瀧乖巧地跑到母親身邊,小手輕輕拉住母親的衣角,一雙大眼睛好奇地在贏子夜和母親之間來回打量。
    贏子夜目光掃過這溫馨卻難掩寂寥的小院,在東君那看似平靜的麵容上停留片刻,開門見山道:“不必多禮。”
    “本公子此來,是有事相詢。”
    東君焱妃心中微沉!
    她示意千瀧先去屋內,千瀧雖有些不舍,但還是聽話地走了進去,隻是躲在門後,悄悄探出半個小腦袋。
    “殿下請講。”
    東君的聲音依舊平穩。
    贏子夜負手而立,目光銳利地看著她:
    “本公子知曉,陰陽家秘術繁多,尤擅精神領域。”
    “封印記憶之法,月神便曾對荊天明和千瀧使用過。”
    “卻不知,陰陽家內,可有與之相反,能強行搜捕,翻閱他人記憶的秘法?”
    東君焱妃聞言,瞳孔幾不可察地微微一縮!
    搜捕記憶?
    這可是比封印記憶更加霸道,也更加凶險的禁忌之術!
    她瞬間意識到,贏子夜定然是抓捕到了極其重要的犯人,並且試圖從對方腦海中挖出絕不輕易吐露的秘密。
    莫非……
    和昨夜城中的動蕩有關?
    她沉吟了片刻,並未隱瞞,緩緩頷首:“確有此類秘法。”
    “陰陽家稱之為‘搜魂術’。”
    她抬起眼,看向贏子夜,語氣凝重地補充道:
    “然,此術凶險異常,不僅對被施術者傷害極大,輕則神智受損,重則魂飛魄散。”
    “對施術者自身,亦是損耗巨大。”
    “需以自身精純內力為引,深入對方識海,對抗其本能抗拒,搜尋特定記憶碎片。”
    “記憶越是隱秘,對方意誌越是堅定,搜尋便越是困難。”
    “對施術者的內力與心神消耗也越是驚人,甚至有反噬之危。”
    贏子夜心中暗道一聲!
    原來如此!
    他之所以沒有直接去找東皇太一,正是因為前幾日東皇強行融合佛理與陰陽術,險些走火入魔。
    此刻,必然處於閉關恢複的關鍵時期,狀態未穩。
    前去相請,恐怕不僅無功而返,還可能橫生枝節。
    而東君焱妃,作為陰陽家百年難遇的天才,地位曾經僅次於東皇,更是月神的師姐,對於此類核心秘術,必然也深諳其道。
    他看著東君,直接拋出了條件:
    “本公子需要你使用這‘搜魂術’,替我從幾個犯人口中,挖出一些東西。”
    “開個條件吧。”
    在東君麵前,他無需過多掩飾交易的實質。
    他們之間的關係,本就建立在一種微妙的平衡與相互利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