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故人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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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當年,這曾是專門獎勵給優秀學生的試煉,如今卻已無人問及。
    不僅是時代發展了,更是因為這東西的效率太低,即便它能逆天到複刻百分百的原主實力,但要花費一個月的時間留在山上,實在不值得。
    焦德海說,他們遇上的那幾道幽影已經是最後的儲備了,目前鍾內留存的大多是自楓葉武大建校後天賦中的佼佼者,長年來無人能夠擊敗。
    有一些是離開學校後專門為了回饋母校回來錄製的。
    林川聞言,多少有些感慨。
    原來與自己對戰的那位是曾經的老學長。
    風暴之投是前人的傳承,先前每一招都是學長的指點。
    不過……既然是早已錄製好的殘影,他們距離我們有多少年?
    詢問過後,焦德海小酌一杯,道:
    “不近,你們對上的殘影最早可追溯到建校時期,最近的也是二十年前的人了。”
    林川恍然。
    怪不得這些事已經沒人知道了。
    有些事十年就足以消散在曆史中。
    二十年的時間,要算十二年一輪,已經快過去兩代人了。
    古鍾隻歡迎昔日的學霸,曆練的人本來就少,錄製殘影的也基本都是天才。
    時間流轉,楓葉武大中漸漸演變出了有關敲鍾見鬼的傳聞。
    林川的感受到衣角的受力越來越大,回過頭才發現,江琉璃低著頭,看不清神色,拽著自己衣角的手指越來越用力。
    慢慢的,她的手指甲處都發白了。
    “說起來有件事我挺在意的……”焦德海偷瞄了一眼白發少女。
    “你這個發色和戰技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小姑娘,冷霜月是你什麽人?”
    聽到那個名字,江琉璃身體一顫,緩緩抬起頭,幾次抿了抿嘴唇。
    “她……她是……”
    “我,我母親……”
    站在一旁的林川嘴唇微起,眼眸中掠過一抹震驚。
    他看到過這個名字,就在不久前的文化課上。
    當時老師講解有關虛空和拜靈會的事,讓他們把課本翻到了最後一頁,那裏寫滿了死在戰場上的。
    在所有年代感十足的名字中,偏偏出現了一個以“霜月”為名女人,仿佛黑暗宇宙中的星辰那般耀眼,看一眼就能記住。
    那竟是琉璃丫頭的母親?!
    焦德海默默點頭。
    “怪不得。”
    “你跟她很像啊。”
    “出劍一樣漂亮,天賦甚至要超過她。”
    “原來是她的孩子,‘月華’也是她教給你的吧?”
    在鍾樓一樓對戰的時候他就領教過那一招了,但當初仍然不能確定,直到聽見少女親口承認。
    那一刻,時間的交匯,曆代人的傳承,焦德海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
    故人之女都這麽大了……
    江琉璃沉默良久,聲音有些沙啞道:
    “不是,是爺爺教給我的,他在原有基礎上做了改良。”
    焦德海回味了母女二人的霜落漫天。
    我說怎麽招式要比當年強了一點,原來是經了劍聖之手。
    林川回憶起當初在操場上少女和她提到過,母親在生下她不久便去世了。
    這對母女是校友。
    這件事劍聖沒有告訴他孫女嗎?
    江琉璃內心格外複雜,沉重的空氣壓得她喘不動氣,說話聲能隱約聽見微顫,每說一句都得擴大胸腔補充氧氣。
    現在想想,爺爺當初給她安排的旅途計劃真的是隨隨便便找的嗎?
    自己第一站來到了楓葉武大,真的是巧合嗎?
    不,世上沒有這麽巧的事。
    選這所大學是因為這裏是母親的母校,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江琉璃調整片刻,準備開口詢問,卻覺得自己應該換一個稱呼了。
    “叫我老師吧,反正我沒退休那會兒就是這所學校的授課老師。”焦德海擺手道。
    “老師,和我對戰的那個學姐是……”江琉璃內心躊躇,問出了早已懷疑的一件事。
    “沒錯,那正是你母親在離校前最後一個月錄入的殘影。”性格跳脫的焦德海頭一次如此沉悶,“基本就是那個時間點,虛空單向傳送技術完善,她的殘影也留在這裏二十多年。”
    怪不得那一招一式和江琉璃如此相像,因為那本就是冷霜月創的戰技!
    隻不過當初在學校內招式不完全,直到嫁到江家,受到了劍聖的指點,逐漸完善了。
    所以我……一直在跟母親過招?
    江琉璃低頭,看向那一雙握劍的手,等待她的卻是一片黑暗。
    母親是死在戰場上的烈士,課本上一定記錄了她的名字。
    要是我能看得見,要是我是個正常人,我是不是就不用出手擊碎母親在這個世上最後的痕跡了?
    焦德海也覺得自己考慮有所欠缺。
    他沒想到江琉璃引出的正好是其母的殘影,更沒想到,在他印象中當年橫壓全校的冷霜月,對上一個毛丫頭居然輸了。
    這名盲人少女的天賦竟比冷霜月更高,那場戰鬥堪稱從頭壓到尾!
    “前輩。”林川改口道,“這大鍾的殘影應該能修複吧?就跟電腦數據那樣。”
    江琉璃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聽到這句話立馬止住了,茫然地聽著對方回答。
    這小子,倒是會安慰女人,跟當年拿下冷丫頭的那混蛋一模一樣。
    焦德海內心不悅,嘴上卻配合道:
    “理論上的確可以,不過需要水平相當高的機械師,起碼得是接近冠首的水平。”
    說是這麽說,一個水平接近冠首的機械師上哪兒找?
    好在隻要有希望,人就有動力,江琉璃的情緒緩和了不少。
    經此一鬧,時間不早了,快到快到楓葉武大宵禁的點兒了。
    焦德海停止了試煉,揮手送別兩人。
    “趕緊滾蛋,老子要休息了!”
    說完,他頭都沒回跳入了破損的天花板。
    過了一會,頭頂沒人了,又拿出酒葫蘆灌滿。
    夜深人靜時,離別愁最濃。
    半分醉意的焦德海躺在木板上,仰望星河。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冷丫頭,你女兒比你強。”
    “哪像我這個老東西,沒本事給學生報仇,隻能留在這深山老林裏看著口破鍾。”
    現在已經少有人知道,當初四年教出了五位畢業能級超過lv50的焦教授了。
    人們更多的是聽說,那傳聞鬧鬼的鍾樓上,有個酒鬼守鍾人。
    夜深。
    呼嚕聲打得正響。
    酒水滴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