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團長營帳中。
    林川坐在椅子上，思索著這片軍營的部署。
    他深知在虛空中誰也不能信的道理，一切都得早做打算。
    比如雙方鬧掰後，該從哪個方位逃走。
    比如哪個營帳中可能存放著值錢的東西。
    咳咳，這個比方打的不對。
    在這跟老板應聘呢。
    怎麽突然尋思起人家的財產了？
    這時，帳篷外的門簾掀開，一個身著大衣的男人走了進來。
    蕭卓群見到林川後，輕聲道：“閣下就是那位新來的朋友吧？”
    “正是正是，你是？”
    “餘燼傭兵團團長，蕭卓群。”他淡淡道。
    “幸會。”
    蕭卓群讓開路，解釋道：“聽說您實力強大，我們老板也想見識見識。”
    雖說這麽正大光明的試探的確不好，但也強過招收的新員工不聽指揮造成大禍強。
    馮耀陽走進來，準備好了一堆措辭，但見到林川的時候，忽然目光一凝，隨即眼睛眯了起來。
    真是巧了。
    兩人相望，搞得蕭卓群有點不自在了。
    說好的敲打呢？
    老板你在幹嘛？
    林川淡笑道：“這位老板，挺麵熟啊。”
    馮耀陽淡然道：“想不到是你，著實巧了。”
    餘燼傭兵團的幾人聽後皆是一愣。
    他們認識？
    “這不是那位修行室的小兄弟嗎？”追上來的江景晨見到林川也很意外。
    徐林站在一旁尷尬至極。
    好家夥。
    你們都認識啊？
    這不大水衝了龍王廟嗎？
    一旁的籃俊瞅了他一眼，似乎在說：感謝自己的腦子吧，真要動手了，指不定局麵什麽鬼樣子呢。
    馮耀陽在片刻的失神後，道：
    “沒想到今天剛從修行室離開，就在營地見到你了。”
    林川道：“緣分。”
    兩人沉默了。
    江景晨想著開口打破寧靜，可由於他屬於外人行類，是跟著看熱鬧的，又不好意思開口。
    就這樣大概沉默了半分鍾。
    馮耀陽率先開口道：“聽說你要加入我們？”
    “這個得看你們給我待遇。”林川回應道。
    “嗯……我對自家兄弟向來很慷慨，隻不過……”馮耀陽的語氣出現變化，“你在我的地盤打了我的人，順手殺了我們的獵物，這點是不是得解釋解釋?”
    “你想讓我解釋什麽？”林川反問道，“我今天剛畫的圈兒，圈出一塊地，結果你的人上去就跟我說這是你們的地方。”
    “這的確是我們……”
    “這是你們的地盤嗎？如果你們隨便商量商量就能定下了一塊區域的所屬權，那我也可以。”
    蕭卓群長歎一口氣。
    果然不好相處，這下麻煩了。
    馮耀陽語氣冰冷道：“說起來，我沒來得及問閣下的所屬家族。”
    “一個普通人而已，哪裏有什麽家族？”
    “既然如此，你恐怕隻能作為依附者狩獵了，無法享有這片山脈的所屬權。”
    林川淡淡道：“你的意思是，因為你們屬於大家族成員，所以有權力分蛋糕是嗎？”
    “你要是這麽想也可以，關鍵是這個世界不能沒有規矩，要是為了你一個人壞了規矩，我沒法跟下麵的人交代。”馮耀陽一步不讓道。
    營帳中氣氛逐漸怪異。
    徐林後悔帶人進來了。
    他做的中介，結果如何他都脫不了關係。
    唉，早知道就當沒看見了。
    不就是殺幾隻搬山巨人嗎？
    這事兒給鬧的。
    林川道：“如此說來，你是來興師問罪的？”
    馮耀陽輕笑道：“我有說過嗎？大家都來自龍夏，都是一家人，隻不過礙於規矩我得做做樣子。”
    “這件事其實很好解決，你交出在這裏獲得的所有戰利品，而我同意你作為編外人員加入我們，同時享有正式傭兵的待遇，碰上麻煩大可報我的名字。”
    蕭卓群微微點頭，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本質上老板隻是想要幾分薄麵，交出東西，換一個入隊名額絕不虧。
    可以說，這名叫江川的男人還賺了不少。
    連江景晨都認為沒有拒絕的理由。
    給個台階下去，對所有人都好。
    林川忽然淡笑道：“這位老板，你的態度我明白了，簡單來講就是叢林法則唄？”
    馮耀陽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本質上的確如此。
    我們都來自大家族，身後不隻有自己，來這裏是為了搶占資源，不可能因為你一個人就打亂分出的地盤。
    說白了，他就是覺得林川沒這個分量。
    林川目光下移，看向對方胸口某物，道：
    “你脖子上戴著的是什麽？”
    這突如其來令人摸不到頭腦的一句話，讓眾人一愣。
    馮耀陽蹙眉，低頭看了一眼，順著繩子把一塊掛在胸口的玉墜拿了出來。
    “庇護觀音而已，有什麽問題嗎？”
    這玩意他從小帶到大，成色已經非常漂亮了，轉手一賣賣個百萬輕輕鬆鬆。
    林川張開手勾了勾：“那玩意不錯，送我吧。”
    江景晨眉頭一挑。
    好小子。
    獅子大開口啊。
    見麵就要人家能傳家的東西。
    徐林別過頭，露出一張痛苦麵具。
    哥們，你在這跟我搞哪樣啊。
    哪有見麵就問老板要東西的？
    唯有側方的蕭卓群看出了不對勁，立即擋在了馮耀陽跟前，冷眼盯著對方，質問道：
    “你想怎樣？”
    林川無辜道：“不過是看中那塊玉了，我有錯嗎?”
    久經沙場的蕭卓群在這一刻感知到強烈的異樣，眼前的孤身入軍用的男人仿佛變成了藏在黑夜中的猛獸，隨時能出來咬碎他們。
    房間內氣溫升高，這位餘燼傭兵團團長周身席卷熱浪，些許火星在蔓延。
    馮耀陽被人如此戲耍，升起怒意：
    “這是我的東西，不賣。”
    “既然你不想加入我們，那就把戰利品留下，然後滾吧。”
    原本想著招攬一下，既然你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我們了。
    林川搖頭道：“賣不賣你說了不算”
    “而且我也沒打算買。”
    啪！
    一聲響指打響。
    周圍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起來。
    籃俊眨眼眨到一半停下了。
    江景晨擔憂的目光在此刻定格。
    蕭卓群騰起的高溫不再傳熱。
    營帳內的時間在此刻停擺了！
    唰！
    高溫升騰，時間流速恢複，蕭卓群的腳步踏出了半分。
    然而就此時，他的雙眼突然死死盯住了林川手中的物件，身體一動不動！
    不是不動，而是不敢！
    馮耀陽仍未察覺到什麽，身旁的江景晨卻驚呼道：
    “你的玉墜！”
    所有人目光投了過去。
    籃俊突然大喊：“來人！”
    霎那間，周圍正在休息的傭兵起身擠進了狹小的營帳包圍了林川。
    蕭卓群怒吼道：“住手！”
    下屬不解。
    不是出事了嗎？
    蕭卓群平複躁動的內心，冷聲道：“出去，這裏沒你們什麽事。”
    傭兵彼此相視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房間陷入了長久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著林川，如臨大敵。
    林川把玩著手中玉石，坐在副團長的椅子上，滿意道：
    “我的眼光果然沒看錯，瞧瞧這成色，真漂亮。”
    隨後他看向了沒緩過神來，臉色煞白難看的馮耀陽。
    “你瞧，我說過了吧？我想要什麽東西，不需要經過你的同意。”
    說著，他朝門口走來。
    蕭卓群骨骼嘎嘣作響，死死盯住這個不知何處來的怪物。
    然而林川什麽都沒做，隻是在路過馮耀陽身旁時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你的命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