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後，林川站在原地洞察四周。
    那位和老頭子同時代的老者並未出手阻止，不知是忌憚寺內高僧還是默許了他的行為。
    滿山金光散去，一切歸於平靜，仿佛什麽也沒發生。
    林川的身影消失，大概過了一兩分鍾左右，現場被團團圍住。
    執法者們小心翼翼地靠近，最終隻在千麵客墜落的小院裏找到了一堆被掏出來的器官骨骼，以及一灘爛泥。
    林川回到琉璃房間，此時僧人們已經離開，隻留下了執法局幾人。
    袁明宇聽著電話另一頭的消息，淡然掃過進入小院的林川。
    “嗯，我知道了，把屍體收集起來，送到局內做檢查。”
    掛斷電話，他走上前詢問：“你去哪兒了？”
    林川道：“廁所。”
    “去這麽久？”
    “拉肚子。”
    “……”
    袁明宇嘴角扯了扯，林川沒搭理他，直接從身旁進入了房間內。
    熟睡中的臉依然慘白無力，小手冰涼，不見有蘇醒的征兆。
    長長的睫毛眨動著，嘴唇時不時抿著，大腦很活躍卻醒不過來。
    在床鋪上靜靜等候了一段時間，除夕的破曉劃破了天空，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內，林川緩緩起身。
    袁明宇和馬彭澤兩人在院子裏守了一夜。
    “辛苦二位了。”林川開口道。
    兩人相視一眼輕輕搖頭，然後他們就看到林川走出小院，至於幹什麽，他們也不清楚。
    林川路過爛柯寺某處古樸大鍾，一位敲鍾僧人恰好忙完今日清晨的工作
    “師父，藏經閣怎麽走？”
    敲鍾僧上下打量著他，問道：“施主有什麽事嗎？”
    藏經閣並不對外開放，屬於爛柯寺儲藏佛經武學秘籍的地方，一般人不可入內。
    林川笑道：“昨夜我朋友受傷，法照大師幫了個大忙，我想上門致謝。”
    “原來如此，施主有心了。”僧人沒覺得哪裏不妥，有法照師伯在無人敢偷取藏經閣的東西。
    “東南角最高的那處樓閣便是我寺藏經閣，法照師伯長居於此。”
    “多謝師傅。”
    林川抵達時，法照正在一樓書桌前誦讀經文。
    桌麵上放著四盞茶。
    “林施主。”法照見有人進來，放下經書，指著其中一盞茶說道，“施主來的正好，我這不久前剛得到一壺好茶。”
    林川並未奇怪對方仿佛早已知曉自己會來的態度。
    坐下小抿一口，他感歎道：“好茶，世間罕見。”
    法照也飲下半杯，笑了笑：“事已至此，施主還有心思在此品茶，可見心境已到達了同齡人望而卻步的高度。”
    林川歎息道：“實不相瞞，這次前來，是為了讓大師幫忙的。”
    “哦？”法照道，“不知有什麽是貧僧可以協助的？”
    “琉璃受傷，把他交給寺內任何一人我都不放心，唯獨大師，實力通天，晚輩希望您能出手保護她。”
    法照不解道：“執法局的施主似乎也能代勞，那裏不是也有兩位lv70以上的職業者嗎？”
    “他們沒空，他們得抓盜神。”林川不假思索。
    法照雙手合十道：“盜亦有道……阿彌陀佛。”
    “隻是，施主為何認為我會答應這件事？”
    林川道：“住持說，爛柯寺答應金老板的請求，是為了香火錢？”
    “非也，若單單是為了身外之物，我等又何必在這紅葉山上修一輩子禪？”
    法照道：“施主可能聽我那師弟說起過，寺內流傳著一則讖語，乃我寺建寺祖師所留。”
    林川點頭道：“的確聽說過，難道貴寺廟真的是因為這則讖語才答應的？”
    “的確如此。”
    “那大師可否想過，這‘遇賊而應’的讖語或許有另一層含義？”
    法照眼神中竟透露著一絲求知欲：“願聞其詳。”
    林川開口道：“也許並非對付盜賊，而是答應盜賊的請求。”
    法照微愣，隨即笑道：“施主這層解讀倒也有趣。”
    林川不再開口，他不清楚這位大師是否會答應這一請求。
    “那貧僧便應了盜賊之求。”法照大師笑道，“待我過會迎接完客人，便去施主小院保護江施主。”
    林川鬆了口氣，起身恭敬道：“多謝大師。”
    “施主客氣了。”
    林川不覺得是因為自己的謬論對方才答應這件事，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江琉璃自身身份的緣故。
    這位大師與劍聖相識，這才願意出手，再者說，法照佛心通透，自然不會不救。
    說到底他也隻是隨便給了個無足輕重的理由罷了。
    林川心裏的石頭落了一半，再三致謝後朝著大門走去。
    過了一會。
    度過黎明，又有兩人上門。
    這次，法照指了指身前剩下的兩杯茶水，笑道：
    “二位，請入座。”
    “早在二位入寺之時貧僧就有所感知了。”
    ……
    江琉璃住處小院。
    眾多執法者凝視著地上三個類人的東西，內心出現了極其強烈的生理反應，他們多少年沒有過想吐的衝動了。
    一個是千麵客的屍體，沒有皮膚隻剩黑血斑駁的血肉。
    一個是一張驚恐的人皮，雙目空洞，令人看一眼就足以生理不適。
    最後一個依然是一具無皮屍體，麵相扭曲到了極點，仿佛承受著莫大的痛苦死去。
    袁明宇看著屍體，問道：“結果出來了嗎?”
    蘇武盛微微頷首：“出來了，已能確認死者身份，正是爛柯寺負責正殿清潔工作的妙峰。”
    馬彭澤沉聲道：“也就是說我們昨天見到的那個的確是假的，他剝下了妙峰的人皮披在了自己身上。”
    此話令在場眾人不寒而栗。
    披上人皮的家夥假裝是你的熟人，在你身邊潛伏下來，而你毫不知情，這是多麽恐怖的事？
    而且看死者的麵部，他死前一定承受了人類極限的痛苦。
    蘇武盛繼續匯報道：“屍體是在坍塌的地窖中找到的，對方做了一定的防腐處理，我們去的時候屍體已經黏在地麵上了，死亡時間至少在一周以上。”
    袁明宇道：“我托總部的朋友查過了，這是以前偷盜者修行的一種邪功，剝掉人皮泡進藥缸，直到可輕易改變肌肉和骨骼大小，這時披上活性尚未喪失的人皮可以使血肉和人皮完美契合。”
    “隨著時代的更替，這樣邪功早沒人練了，想不到在爛柯寺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