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假麵倒計時——縱火案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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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漸深,城市的喧囂慢慢沉下去,隻有少數人知道,一場無聲的較量,已經在暗處悄然拉開了序幕。
    次日,清晨五點半,天剛蒙蒙亮,蘇家老宅所在的巷子還浸在薄霧裏。楊明遠戴著頂寬簷草帽,穿著件灰撲撲的保潔服,推著輛半舊的清潔車,慢悠悠地晃進巷口。
    車鬥裏堆著掃帚、拖把和幾個黑色垃圾袋,看著和巷子裏清掃的環衛工沒兩樣。他甚至還學著環衛工的樣子,時不時停下來掃兩下路邊的落葉,動作生澀卻透著刻意的“熟練”。
    六點整,他推著車到老宅後巷,假裝清理牆角的垃圾,眼睛卻飛快地掃過四周——昨晚布下的幾個小記號都還在:西牆根的雜草被壓出一道淺痕,磚縫裏塞著的小石子沒被動過。
    他彎腰係鞋帶,趁機摸出藏在鞋底的小鏡子,反射著陽光照向老宅的後窗。玻璃上積著層薄灰,看不清裏麵的動靜,但能確定,後窗的插銷還是鬆的——這是他昨天踩點時特意做的手腳。
    六點十五分,巷口傳來收廢品的鈴鐺聲,他立刻推著車往深處走,拐進一個廢棄的雜物間。五分鍾後出來,保潔服換成了件深藍色的外賣騎手服,手裏多了個印著“快送”字樣的保溫箱,帽簷壓得更低,幾乎遮住了整個臉。
    他騎著輛共享單車,裝作送餐的樣子,在老宅門口停了停,對著門牌號“核對”了幾秒,又慢悠悠地騎到後巷。確認沒人後,他迅速把車鎖在電線杆上,拎著保溫箱繞到後窗下。
    保溫箱裏根本沒有餐,隻有一卷浸了煤油的棉紗和一個小巧的定時打火機。他踩著窗沿下的磚縫,輕鬆翻進後窗,落地時腳步很輕,像隻貓。
    屋裏比外麵亮堂些,他快速掃視——東廂房的門虛掩著,裏麵堆著些舊農具;正屋的門鎖換了新的,但門框是老式木頭的,用撬棍應該能撬開;最關鍵的是,西廂房的窗戶正對著隔壁的矮牆,從那裏跳出去,能直接匯入早市的人流。
    他從口袋裏掏出粉筆,在西廂房牆角畫了個更隱蔽的三角記號,又摸出卷尺,量了量離木料堆的距離,心裏默算著助燃劑該撒多少才能讓火勢在預定時間達到最旺。
    七點半,他原路翻出後窗,把保溫箱扔回雜物間,換回保潔服,推著清潔車慢悠悠地出了巷口。路過早點攤時,還買了兩個肉包,邊走邊吃,和普通的環衛工沒兩樣。
    巷口的監控攝像頭對著他的背影,隻拍到一個模糊的灰藍色身影,誰也不會想到,這個推著清潔車的“環衛工”,剛剛在兩個小時裏,把蘇家老宅的每一個角落都刻進了腦子裏。
    八點整,楊明遠坐在創想廣告公司樓下的早餐店裏,喝著豆漿,看著手機上的新聞。屏幕上跳出顧氏度假村的最新進展,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宋婉柔要的“證據”,他會“燒”出來,但燒給誰看,就得由他說了算了。
    喝完最後一口豆漿,他起身往公司走,草帽摘下來塞進包裏,露出原本的樣子,平凡得像一滴水匯入早高峰的人潮。沒人知道,這個按時上班的小職員,剛剛用兩個小時,把一場縱火案的細節,在蘇家老宅裏預演了一遍。
    傍晚六點,無痕酒店的包廂裏又擺上了海鮮拚盤,梭子蟹的紅膏泛著油光,皮皮蝦堆得像座小山。蘇晴正用牙簽挑著龍蝦肉,聽見石無痕的話,手裏的動作頓了頓:“楊明遠離職了?”
    “嗯,勞動仲裁那邊有記錄,三天前辦的手續。”石無痕把剝好的蝦仁放進她碗裏,語氣沉了沉,“他在創想廣告公司的月薪隻有五千,離職報告寫的是‘個人原因’,但據他同事說,他離職前幾天就沒心思上班了,總對著電腦查城西的地圖。”
    蘇晚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他果然是為了放火做準備……可張隊那邊還沒消息,說老宅周圍沒發現可疑人員。”
    “這才更讓人擔心。”何宸瑜放下酒杯,鏡片後的眼神有些凝重,“一個能連續兩天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潛入老宅彩排,還沒留下任何痕跡的人,要麽是運氣好,要麽就是經驗太豐富。”
    李經理剛把一隻帝王蟹腿掰開,聞言插了句:“我覺得是後者!小說裏的反派都這樣,看著不起眼,實則暗藏玄機!”
    “閉嘴吃你的!”何宸瑜瞪他,卻還是補充道,“張隊調了巷口所有的監控,隻拍到個模糊的環衛工和外賣騎手,身形有點像,但沒證據。”
    石無痕沒理會兩人拌嘴,拿出手機調出一份文件:“還有個更棘手的——警方查到,楊明遠養母李楠楠的賬戶裏,三天前多了一千萬,匯款方是‘跨境明陽電子商務’。”
    “就是那個洗錢公司?”蘇晴抬頭,“他不用自己的卡,是怕被查?”
    “是夠謹慎的。”石無痕指尖點著屏幕,“但他忘了,警方查資金鏈向來是順藤摸瓜。李楠楠一輩子沒出過國,突然收到海外公司的巨款,本身就很可疑。”
    他頓了頓,“更關鍵的是,警方調取了宋氏集團樓下的監控,三天前下午,楊明遠確實在那裏蹲守過,還跟宋婉柔的保鏢起了衝突,被按在地上……但宋婉柔當時沒理他,直接上了車。”
    蘇晚心裏一沉:“沒理他,卻讓海外公司給他養母打錢?這說明……他們私下聯係過,而且宋婉柔早就打算好要讓他做事。”
    “八九不離十。”石無痕把手機收起來,“楊明遠背了兩千萬罰款,母親又住小房子,這筆錢就是宋婉柔釣他的餌。燒老宅、嫁禍顧沉舟,事成之後,估計還會有‘尾款’。”
    李經理突然“啊”了一聲,手裏的蟹腿掉在桌上:“那他會不會今晚就動手?離9月30號隻剩兩天了!”
    “張隊已經加派人手了,老宅周圍布了十二個人,連屋頂都安排了人守著。”石無痕語氣沉穩,“熱成像儀24小時開著,任何熱源靠近都能立刻發現。”他給蘇晚夾了塊鮑魚,“別擔心,我們準備得夠充分了。”
    蘇晴啃著蟹肉,含糊不清地說:“最好能抓到他現行,讓他供出宋婉柔!”
    “沒那麽容易。”何宸瑜冷笑,“楊明遠敢接這種事,肯定留了後手。宋婉柔也不會給他留下直接證據,想把她扯進來,得慢慢來。”
    包廂裏安靜下來,隻剩海鮮殼被剝開的脆響。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霓虹燈透過玻璃照進來,在滿桌的海鮮上投下斑駁的光。
    石無痕看著蘇晚緊鎖的眉頭,放下筷子:“吃點東西,保存體力。今晚是關鍵,我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蘇晚點點頭,夾起一塊龍蝦肉放進嘴裏,卻沒嚐出什麽味道。她隻希望,這次的準備能抵擋住那場注定要來的大火,別再讓前世的悲劇重演。
    時間悄然來到了9月29號,距離蘇晚記憶中那場可怕的縱火案,隻剩下短短一天。
    清晨,楊明遠從出租屋的窄床上醒來,窗簾縫隙透進的光,正好落在他枕邊那隻破舊的帆布包上。包裏裝著的,是他今晚行動要用的東西:一把特製的撬棍、幾瓶從化工市場弄來的高濃度助燃劑,還有一隻小巧的定時點火裝置。
    他起身洗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下烏青,眼神卻透著股孤注一擲的決絕。昨天一整天,他都在城西踩點,觀察蘇家老宅周圍的警力部署,雖然偽裝得很好,沒被發現,但那種被暗處目光監視的感覺,還是讓他後背發涼。
    “就剩最後一天了。”他低聲對自己說,語氣裏分不清是解脫還是恐懼。隻要熬過今晚,把老宅點著,按宋婉柔說的,把證據“留”在現場,那筆剩下的九千萬尾款,就能打到母親卡上。有了這筆錢,母親能住上大房子,能去最好的醫院看病,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想到母親,他心裏一暖又一痛。昨天晚上,他陪李楠楠在小區散步,老太太念叨著“最近物價又漲了,豬肉都貴了好幾塊”,卻沒提卡上突然多出來的一千萬。他知道,母親是怕他擔心,怕這錢來路不正。
    “媽,再忍一晚。”他對著鏡子喃喃道,“等這事一了,我就帶你離開這兒,去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他換上件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把手機裏所有和宋婉柔的聊天記錄都刪了,連通話記錄也清空。做完這一切,他深吸一口氣,拉開門,走進了9月29號的陽光裏。
    巷口的早點攤冒著熱氣,他買了兩根油條和一杯豆漿,坐在角落慢慢吃著。旁邊桌上,幾個上班族正討論著周末去哪兒玩,他聽著,心裏有些羨慕——這種平凡的日常,對他來說,已經是奢望。
    吃完早點,他起身往公交站走。路過一家銀行時,他下意識地放慢了腳步,看著銀行門口的安保攝像頭,心裏盤算著今晚的行動路線——從老宅後巷翻牆進去,避開監控,把助燃劑灑在西廂房的木料堆上,再用定時裝置點火,最後從隔壁院子翻牆離開,混入早市的人群。
    “隻要不出意外,就能成功。”他在心裏默念,像是給自己打氣。
    公交來了,他跟著人群擠上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街景飛速掠過,他卻視而不見,腦子裏全是今晚的計劃,像放電影一樣,一遍又一遍地過著每一個細節。
    而此刻,無痕酒店裏,石無痕等人也在緊鑼密鼓地部署著。張隊剛送來最新的監控資料,雖然還是沒拍到楊明遠進入老宅的鐵證,但巷子裏幾個可疑身影,讓氣氛愈發緊張。
    “就剩一天了。”石無痕看著牆上的日曆,指尖在桌麵輕輕敲著,“今晚是關鍵,所有人都繃緊了弦,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另一邊,中午的無痕酒店包廂裏,海鮮拚盤剛端上桌,張隊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進來。石無痕接起時,蘇晴正舉著隻梭子蟹往嘴裏送,蟹膏沾得嘴角亮晶晶的。
    “石總,有新發現。”張隊的聲音透著股興奮,“我們用‘飛燕高清甄別係統’比對了巷口所有監控,27號早上那個保潔工和外賣騎手,確認是楊明遠無疑!係統連他彎腰時後腰露出的胎記都識別到了,錯不了!”
    蘇晚手裏的蝦蛄“啪嗒”掉在盤裏:“他27號就開始彩排了?”
    “不止,28號淩晨也去了,偽裝成收廢品的,在老宅後巷待了兩個小時。”張隊頓了頓,“我們還查到,他昨天在化工店買了高濃度助燃劑,用的是假身份,但付款記錄關聯到了他母親的銀行卡——就是那筆一千萬裏的錢。”
    石無痕拿起隻鮑魚,用刀剖開:“這麽說,他動手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基本跑不了。”張隊肯定道,“我們加派了便衣,從今天早上開始,他去哪兒都有人跟著,連他去超市買打火機都被拍下來了。隻要他敢靠近老宅,保證三分鍾內把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