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掛鍾指向十一點，江野把手機揣進兜裏，指尖在屏幕上最後戳了下。
    給陳嘟靈發的三條微信還停留在“已送達”狀態，連個灰色的“正在輸入”都沒冒出來。
    他皺了皺眉，拉開椅子起身。
    嘟嘟這是什麽情況？怎麽就不回消息了呢？
    他有些不放心，打算去酒店看看……
    高鐵駛離站台時，陳嘟靈把手機調成了飛行模式，某人不停發來的短信有點煩……
    窗外的景物往後退，像她此刻亂糟糟的心緒。
    早上七點起床刷手機時，鋪天蓋地的新聞差點讓她把漱口水咽下去。
    《王妃升職記播放量破紀錄》
    《江野導演才華獲業內認可》
    ......什麽情況？
    昨天這人不還一臉憂鬱地說心情不好，可能又要撲街了嗎？
    陳嘟靈咬著嘴唇，想起昨晚自己不遠千裏趕來的樣子就臉頰發燙。
    “王八蛋......”她小聲罵了句，卻忍不住想起昨晚看電影時，兩人握在一起的雙手。
    這種又氣又甜的感覺讓她更加煩躁！
    逃，必須逃。
    高鐵快到南京站時，陳嘟靈盯著黑屏的手機，手指按了又按。
    最後還是沒忍住，關了飛行模式。
    信號剛恢複，江野的消息就湧了進來。
    “你在哪？”
    “酒店沒人，你去哪了？”
    “看到消息回我！”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飛快地敲：“學校有事，先回去了。”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她盯著那行字，心裏的火氣又冒了上來。
    刪刪改改，又發了條。
    “以後沒事別聯係我了！”
    按下發送鍵的瞬間，她又點開他的頭像。
    給他備注裏換了個豬頭，總算心情好了點……
    手機揣回兜裏，陳嘟靈望著窗外熟悉的街景，嘴角卻不受控製地往下撇。
    算了，反正……
    他要是真敢不聯係，她自有辦法收拾他。
    ……
    收到陳嘟靈的短信，江野也終於明白，這姑娘是生氣了啊！
    但他現在也沒辦法，以後慢慢哄唄……
    他還有正事要辦……
    等他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拎著大包小包踏進校門，就聽見不遠處傳來幾聲壓低的尖叫。
    “快看！是江野學弟！”
    “天啊真的是他！《王妃升職記》的導演！”
    幾個表演係的女生躲在梧桐樹後，一邊偷瞄一邊興奮地交頭接耳，眼神亮得像是發現了什麽珍稀動物。
    江野假裝沒看見，低頭快步往教學樓走，結果沒走幾步就被攔住了。
    “江導！”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女生直接擋在他麵前，笑容燦爛得晃眼，“我是12級表演係的林飛飛，特別崇拜您！能加個微信嗎？我們有個短片作業想請教您！”
    她身後還跟著三四個女生，個個眼睛發亮，手機二維碼已經調出來了，就等著他掃。
    江野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又擠過來一個男生：“學弟！我是導演係的！您那個榴蓮道具的隱喻太絕了，能給我們講講創作思路嗎？”
    江野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熱情的包圍圈中脫身。
    那些灼熱的崇拜目光、天花亂墜的吹捧，在他聽來不過是一陣過耳的風聲。
    他對此毫不在意！
    江野的小氣分人，對得罪過他的，他會狠狠報複。
    之前拍戲摳門，是真沒錢，想把戲做出來，隻能死磕不要臉。
    如今賺了錢，該表示的他也不含糊。
    畢竟錢這東西，有舍才有得。
    有些資源和人情，也比錢金貴多了。
    他第一個敲開的是係主任王?的辦公室門。
    王?正在批改文件，突然聞到一陣茶香。
    抬頭就見江野捧著個雕花木盒站在門口：“老師，武夷山的大紅袍，聽說您愛喝這個。”
    “胡鬧！”王?板著臉，眼角卻堆起笑紋，“拿回去！係裏規矩不懂？”
    江野早有準備，掏出張發票：“不是貴重東西，就兩罐茶葉。發票在這兒，298塊，便宜著呢！”
    “再說了，學生的劇能成功，也是老師的支持……”
    王?被逗笑了，真當他不識貨？
    但他沒戳破，隻是從抽屜抽出遝文件：“劇成績不錯，但是別驕傲！”
    “北電每年有優秀學生創作獎，專門給在校期間有突出作品的學生設的。”
    “你的《王妃升職記》數據、口碑都夠格，我已經幫你填了推薦表，這是正式申報表，填好明天交上來。”
    江野眼睛一亮：“謝謝老師！”
    ……
    侯教授開門時，老花鏡還架在鼻梁上。
    江野遞上精裝書盒：“您念叨多年的《電影語言》原版，托朋友從法國捎來的。”
    “你小子！”侯教授一把奪過，翻開封皮就挪不開眼，“這版本絕版多少年了……”
    但他突然警覺地抬頭，“別以為這樣就能逃課！”
    江野笑著道：“您放心，落下的課，筆記都補全了。”
    ……
    器材室
    老張正在清點設備，突然被塞了個鼓囊囊的布袋。
    “啥玩意兒？”打開一看，是兩條中華煙。
    看著江野已經遠去的背影，他笑的很開心，“這臭小子……”
    還有借服裝的李梅教授，反正幫助過他的，他一個不拉全送了禮物。
    就連那些曾經幫忙的學生，每人都發了一張1000元的超市購物卡。
    田壯狀這份，江野打算晚上送到他家裏去，順便去認個門……
    那就隻剩下最後一位！
    江野站在表演係樓下，手裏捧著一個深藍色的絲絨禮盒。
    他特意等到下課鈴響過，才緩步走向孟子怡常練功的3號排練廳。
    推開門時，她正對著鏡子練身段，素顏紮著高馬尾，額角的汗珠順著下頜線滑進練功服領口，念台詞的聲音清亮又帶勁。
    聽見動靜回頭，看到江野的瞬間，她手裏的水袖“啪”地掉在地上：“阿野？你怎麽來了？”
    “來還債。”江野笑著走近，將禮盒遞過去，“打開看看。”
    孟子怡疑惑地解開緞帶，掀開盒蓋的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禮盒裏鋪著暗紅色絲絨，躺著一支銀質發梳，梳齒間綴著細碎的珍珠，最精巧的是梳背。
    用碎鑽拚出了隻振翅的蝴蝶，翅膀上刻著極小的字，湊近了才看清是“孟”字的篆體。
    這是江野老早就找人訂做的……
    不管怎麽說，這個傻姑娘對他這部戲的幫助是最大的！
    有些事情對男人來說，不需要多說。
    既然她選擇混娛樂圈，以後多幫她找點資源，比什麽花言巧語都實在！
    原本江野是打算還錢的時候再送這份禮物的，但昨天的聖誕禮物不是拿來應急了嘛……
    沒等江野再說什麽，孟子怡突然往前一步，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飛快地親了一下。
    “謝謝你，阿野，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