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魏忠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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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天啟皇帝駕崩之後。
    魏忠賢就再也沒能吃上過一頓安穩飯,睡上過一頓踏實覺。
    是的。
    在天啟帝活著的時候,他確實是有些飄了。
    後期甚至一度真把自己當成了什麽九千歲。
    但皇帝一死,他瞬間就明白了自己隻不過是依附於皇權的一條狗罷了。
    新登基的那個十七歲少年天子隻需要一句話,就可以收回他的一切權力。
    順便輕飄飄的將他賜死,讓他下去在先帝身旁繼續盡忠。
    魏忠賢能明顯感覺到之前那些對自己畢恭畢敬的幹兒子們,已經開始不聽話了。
    這才幾天時間啊?!
    他就快要從風光無限的九千歲,變成一條人見人厭的野狗了?!
    更別提他已經收到風聲,朝中那些東林黨想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東林黨是群什麽東西?
    他媽的自己奉皇帝之命剛準備出紫禁城去江南查查稅收,結果正值壯年的皇帝就突然間落水了?
    後麵還因為感染風寒然後被活活治死了?
    不光如此。
    自己前幾年廢了好些力才整死幾個東林黨官員。
    結果在他們的一番宣傳之下,自己弄死朝廷官員好像隻需要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行。
    自然而然的。
    自己擁有如此之大的權力,那大明上下一切問題都可以說是他魏忠賢的責任了。
    魏忠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麽大本事。
    東林黨我操你媽!!
    魏忠賢萬分悔恨自己之前還是低估了這群東西的下作與手段。
    但現在更多的還是驚恐。
    他怕新登基的少年天子輕信那群道貌岸然的家夥,將自己處死。
    雖說自己屁股確實不太幹淨,但他可從來沒生出過什麽對皇權不忠的念頭。
    可皇上......
    他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在麵對那些宦海沉浮幾十年的老狐狸忽悠時,能看清楚這些事嗎?
    因此魏忠賢近日拚了命的想去新皇麵前表表忠心。
    但他卻隻得到一個新皇因過於悲痛,已於乾清宮中在先皇的遺體旁哀悼十日。
    除了貼身太監王承恩外,不見其他任何人的答複。
    他和王承恩不熟。
    但和新皇信王邸時另一位貼身太監徐應元,有著幾分賭桌上的交情。
    於是便給徐應元送了足足十萬兩銀子。
    想通過他給王承恩帶個話,給自己一個覲見陛下的機會。
    “準了。”
    朱由檢在聽完王承恩的稟報後,張口輕吐出兩個字。
    他在腦中想起魏忠賢來。
    此人不但能幫自己製衡文官集團,而且目前他還有一個作用,是別人暫時不可取代的——抄家。
    能真抄出來銀子那種。
    政治沒有好壞,隻有立場。
    對自己有用的,那朱由檢自然就要拉攏。
    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敵人從物理上搞的少少的,這也是他的行事準則之一。
    “還有。”
    朱由檢看了畢恭畢敬的王承恩一眼:“承恩你乃是自幼帶我長大的近人,日後有什麽話直說便是,不必如此拘謹。”
    如今的朱由檢,已徹底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因此他的各種行為,也開始逐漸漢化起來。
    況且對於現在的他來說。
    如果連身邊最信任的人連匯報個事情,都要前後斟酌老半天。
    那還談什麽大明再次偉大?
    “奴婢惶恐!”聽見皇帝竟直接喊出自己的名字,王承恩心頭一暖,趕忙跪下磕頭謝恩。
    朱由檢擺了擺手,示意王承恩去帶魏忠賢過來見自己。
    走出大殿後。
    王承恩長長舒出一口氣。
    剛才說的那番話,他確實是做過一番思想鬥爭的。
    一方麵是魏忠賢給自己遞銀子的事他不能不說,如果不說就是不忠。
    另一方麵是,他確實擔心皇上會因此怪罪自己。
    在信王邸時。
    陛下就沒對魏忠賢表現出過什麽好看法。
    同時陛下的性格......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也有些猜忌和刻薄寡恩。
    不過沉思十日後,陛下的性子似乎發生了不小的轉變。
    就像剛才那句暖心的話,放在之前是他是萬萬聽不到的。
    老實說。
    王承恩是真怕陛下一怒之下把魏忠賢給殺了。
    誠然,他對魏忠賢也沒什麽好感。
    魏忠賢禍亂朝綱早有盛名。
    不光如此,兩人同為太監還有著極大的競爭關係。
    但這是他們太監之間的內部競爭。
    如果陛下果真聽信東林黨進言將魏忠賢誅殺,那他也不免會有些兔死狐悲。
    最重要的一點是。
    如果魏忠賢死了,那陛下倚靠誰來製衡朝中的文官?
    所以魏忠賢輕易殺不得!
    但這些話他絕不能直接跟陛下說明白。
    陛下如今已是陛下。
    他需要的是能辦好差事的奴婢,而不是敢對他說教的老師。
    ......
    小半個時辰後。
    王承恩帶著魏忠賢來到大殿之外。
    魏忠賢臉上表情誠惶誠恐,而王承恩嘴角則是悄悄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原因是剛見麵時,魏忠賢曾悄悄塞給他塊價值不菲的玉佩,以向他打聽陛下說召見自己時的心情是如何的。
    最開始王承恩光顧著被陛下說的那句暖心話給感動了,倒還真忽視了這個細節。
    現在聽魏忠賢這麽一問,王承恩不禁怔住了。
    他發現自己竟沒能從陛下的神色中,察覺到任何喜怒的情緒。
    陛下之前可不是這樣的。
    這就是書上說的天威難測吧?
    陛下當真是越來越有天子的樣子了。
    天佑我大明!
    一家歡喜一家愁。
    王承恩這邊在悄悄感歎喜悅,魏忠賢那邊已經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一路上。
    他都在不斷揣測,王公公說的不知陛下心情如何到底是什麽意思。
    為何不知?是不想說還是真不知道?
    如果是不想說,那是不是代表陛下已對自己有了厭惡猜忌之心。
    如果是不知道,那是不是意味著陛下在刻意隱藏情緒,隻是為了等著給自己治罪?
    此刻。
    魏忠賢看著前方近在咫尺的大殿,隻覺得裏麵有一頭噬人的巨龍在等著自己。
    他悄悄咽了口唾沫...陛下,您一定要給奴婢一個解釋的機會啊!
    在王承恩進殿稟報之後。
    魏忠賢被帶到大殿之中的一間偏房。
    左右侍衛宮女已被屏退至殿外,因此偏房之中隻剩朱由檢、王承恩、魏忠賢三人。
    魏忠賢壯起膽子偷偷窺了眼聖顏。
    隻見少年天子正手拿書卷,坐在書桌旁就著燭光看書。
    而在他一旁的書桌上,則放著一柄寶劍!
    魏忠賢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趕忙跪地膝行向前將頭磕的砰砰作響。
    “奴婢魏忠賢,叩請皇上聖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