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清河VS望北河
字數:6910 加入書籤
狀元們打馬遊街結束,還要回皇宮上表謝恩,參加恩榮宴,謁先師、行釋菜禮……
最後才授官任職,去到相應的部門報到。
一套流程下來,紀景軒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
他其實已經在宴會上吃過了,但見一家子都在等他吃晚飯,不想大家掃興,便坐下陪著大夥又吃了些。
今天紀母倒是上了桌子,麵上難掩激動之色,但也就隻是笑笑,沒敢多說什麽。
她沒作妖,初小七也就當她不存在。
反正兩人的關係已經破裂,也沒必要搞虛與委蛇那一套。
吃完晚飯,下人給泡了茶,紀景軒就開始講述今天一天的流程,一家子其樂融融的。
紀母一個晚上,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終究都沒有將她想說的話說出口。
魏雪瑤那邊就沒那麽開心了,獨自待在自己閨房,眼淚都要流幹了。
上一世,她和紀景軒兩人相愛,排除萬難終於在一起。
自己卻在出嫁的前一天,被歹人所殺。
當遊魂的時候,雖然知道是鳳家人派人刺殺的,但不知道原因。
她猜想可能兩家是政敵,所以自己才被當成了那政治犧牲品,作為仇家報複她爹的對象。
之後她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就回到了十八歲自己生辰,不小心落水的那天。
醒過來後,所有的事情都與前世一樣。
知曉那個時候紀景軒肯定也在皇城等放榜,但她並沒有去找人。
她確信兩人會再像前世一樣,相遇,相知,相愛。
所有的所有,都與前世一樣。
誰曾想,今天紀景軒打馬遊街時,自己發生的那場意外還是一樣,但結果卻不一樣了。
不僅如此,他居然還有了兩個孩子。
回家後,她立刻讓風鈴去調查紀景軒。
調查的結果,與前世卻相差了十萬八千裏。
前世,紀景軒是考取狀元半年後,才將他鄉下的家人接到皇城來的。
並且,他們夫妻的感情並不好,從未同房,也沒有孩子。
但這一世,人家不僅夫妻和睦,還育有一對雙胞胎。
上一世他那娘子大字不識,愚蠢至極,被汪雨荷稍微輕輕那麽一挑撥,蠢事沒少做。
這一世,他那娘子居然是個很會經商的商賈,創造了數之不盡的財富。
一大家子,年前一個多月前就從北河縣搬了過來,還買了挨在一起的三套大合院。
上一世明明就不是這樣的呀,難道自己所謂的上一世都是一場夢嗎?
若要是夢的話,為什麽又有很多事情都一模一樣的發生了呢?
看來她還要找機會試探一下紀景軒,既然上一世兩人能相愛,那這一世必然也會相愛。
就算初小七變聰明了,會賺錢,那又如何?
總歸是個大字不識的農婦,如何與自己這金枝玉葉相提並論?
自己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與紀景軒才是才子佳人,自己才是最懂他的那個人……
皇宮禦書房,皇帝抬著茶杯咕嘟一口喝光,又叫萬福添茶。
萬福提著茶壺在邊上倒水,貼心的提醒道:
“爺,晚膳過後你這都已經喝了十二杯茶了。
再喝,夜裏起夜,吵到皇後娘娘睡覺,你又要被罵腎虛不說,還影響你自己的睡眠。”
皇帝抖了抖眉頭,默默收回正準備去端茶杯的手。
但麵上還嘴硬的道:“朕是皇帝,她敢罵朕,朕誅她九族。”
萬福悄悄的翻了個大白眼,還誅九族,就是這一族,您老敢誅誰?
“嘶……
小福子,你有沒有覺得,紀景軒那小子,看著很像太太上皇年輕的時候?”
萬福轉身麻溜的跑到大門邊上,“啪”一下將門合下。
從內殿裏麵抬出一個托盤,遞給皇帝。
皇帝抬過來,打開畫卷,看著上麵自己太爺爺年輕的臉龐,與紀景軒的臉幾乎完全重合。
“你也覺得像哈?”
萬福小雞啄米猛的點頭,接著指了指托盤邊上的冊子,示意他看。
皇帝越看眉頭皺得越深,看完後,他將冊子放下,轉頭看向萬福眯著眼道:
“難道這家夥真是毅軒?”
萬福趕緊跑過去捂住皇帝的嘴,伸出食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皇上……”
皇帝一臉嫌棄的將他的手拍開。
“哎呀,我說那麽小聲,誰能聽見?
這一裏之內都是龍衛,沒人敢靠近禦書房。”
嘭……
禦書房的門被一腳踹開。
“宿毅恒,都什麽時辰了,還不回去睡覺,幹啥呢?”
皇帝和萬福頭頂頓時一群烏鴉飛過。
是,是沒人敢靠近——但這個祖宗除外。
皇帝趕緊拿起奏折,假裝閱讀,一副自己很繁忙的模樣。
“媳婦兒,今天奏折有些多,還沒批完,晚點兒回去。”
鳳語霜歪頭看向皇帝,“奏折都拿反了,你騙鬼呢?
人模狗樣,整天在這禦書房偷雞摸狗。
懶得管你,我先睡了,戌時不回來我就關殿門,你自己找地方睡去。”
說完都不等皇帝說什麽,轉身就走了,還貼心的“哐”一聲,重重的將門給關上。
皇帝默默的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萬福站在邊上癟嘴——慫包,不是豪言壯誌的要誅人家九族嗎?
皇帝抬頭,正好看到萬福那一副鄙視的表情,立刻拽得一副二五八萬的模樣道:
“夫妻情趣,懂不懂?
罷了,給你這萬年單身狗講這些,簡直對牛彈琴。
你再好好去查查這紀景軒的身世。
當年我明明將毅軒裝進木盆,順著清河南下,就是想將他衝到那沿河的夢溪村。
宮廷內亂結束,我派人沿河找了一百多個村子,都沒能找到人。
怎麽會跑幾千裏外的北河縣去了。”
萬福歎了口氣,“皇上,目前朝廷局勢緊張,不合適大張旗鼓的去調查。
會將那些個老賊的注意力引他身上,對他反而不好。
根據龍衛報上來的調查信息,加上左手背上的燒傷,肯定是軒王無疑了。
你覺得還需求證的話,這人都已經在眼皮子底下了,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驗證,萬不可這個時候打草驚蛇。
還有,您老確定,當年將軒王是放進的清河,而不是望北河?”
皇帝眯了眯眼,想了想,“有啥區別?不都一個方向嗎?”
“唉……,我的爺爺呀!
清河南下的確是到夢溪村,但望北河還不到夢溪村就要分支流向北運河。
軒王有您這粗心的哥哥,他還能活下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皇帝聽到這兒有些心虛。
二十年前的宮亂,母親的宮殿突發大火。
自己趕去,衝進火海之中時,母親靠在偏殿的柱子已經斷氣,懷裏抱著剛臨盆的弟弟。
那時候他也年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在那場內亂之中活下來。
為了不被奸人發現,皇室還有這存活下來的血脈,便咬著牙將他送走。
不敢派人跟著,內亂的時候也不敢讓人去找,生怕給他招來殺身之禍。
內亂平息後,他派龍衛暗中查找,沿河找了一百多個村子,都沒能找到人。
他都以為自家弟弟順著清河下流的時候,掉河裏被淹死了。
為了這事兒,他傷心了好幾年,還給他做了個牌位,供奉在自己父母的中間。
其他人都以為,那牌位是先皇後那個,在肚子裏還沒有出生的嬰孩,所以也沒太多在意。
倒是沒想到二十年後,他居然自己回來了。
失而複得,這心中還真是百感交集。
“軒兒與我媳婦兒那一家子是什麽關係?”
“嚴格來說,並沒有什麽關係。
軒王的媳婦兒,是子昂少爺在北河縣的商業合作夥伴。
此女不僅擅經商,還通醫理。
聽說患有心疾的六十多歲老翁,都曾被她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這次紀家為了軒王參加會試,舉家遷移到皇城,剛好救了文家老太太。
可能就是因為這個事情,太傅才接觸到軒王的。”
“子昂的合作夥伴?就是那個啥都會的初小七?”
萬福點點頭,“對,就是她。”
“嘶……,我咋聽子昂講,初小七她男人是個懼內的窩囊廢呀?”
萬福低著頭小聲的嘟囔,“這還用得著求證什麽?
這不比親生的還要親生嗎?
哥倆都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德性——懼內!”
“好像有點兒道理哈。”皇帝想了想,不對,這意思不是說自己也是窩囊廢?
立刻打圓場道:“你懂啥?
這是我宿家的優良傳統,我們這叫尊重女性。
我爹,我爺爺,太爺爺……
那個不尊重自家媳婦兒?”
萬福趕緊將身子轉過去,生怕被皇帝看到自己笑得太過於明顯而被罰。
還炫耀上了——總之就是一家子懼內的“窩囊廢”唄。
皇帝知道萬福在偷笑,但並沒有罰他,隻是對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這家夥是自己父皇貼身太監的幹兒子,二十年前那場宮亂之後,就一直跟著自己,忠心耿耿,鞠躬盡瘁的。
自己也沒將他當外人,所有的秘密他都知道,而且後宮的那些事兒,也是他去處理的。
二十年來,從未出過一絲紕漏,很是踏實。
原則上來講,新科狀元去自己任職的部門報到,辦完入職手續,了解了自己的工作內容就要回鄉省親。
紀景軒他家現在在皇城,媳婦兒生意忙走不開,他就不回去了,就紀父一個人回去。
給祖宗上墳,祠堂那邊整個儀式,請鄉裏鄉親們吃個飯,表示光宗耀祖就完事兒了。
紀母說自己有些不舒服,也沒跟著一起回去,就待在了皇城這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