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壞人也有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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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裏的氛圍突然變得有些微妙,昂吞和亨拉默默對視了一眼。
其實他們沒看懂頌莎的反應,但已經察覺到了其中的貓膩。
這個頌莎十有八九跟司家有些牽扯。
梅姐眼底閃過一抹了然,故作關切地問道:“頌莎,你怎麽了?”
“莫非你認識司家那個養女?”
頌莎猛地回神,強行壓下情緒,深吸一口氣,恢複了冷峻的表情。
“沒什麽,隻是覺得這種找回親生女兒,就一腳踢開養女的行為很缺德。”
缺德?
在座幾位很是詫異,他們還講究這個?
頌莎依舊憤憤不平:“要不就別收養,既然收養了,就該負責到底。”
“收養時大張旗鼓,賺足了‘大善人’的好名聲,輪到棄養,就偷偷摸摸,生怕被別人知道,真是虛偽。”
她冷笑了聲,將話題引回:“要我說,他們還不如咱們講義氣。”
她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烈酒,直接仰頭一飲而盡。
昂吞看著她,摸了摸下巴,一臉興味。
他們中最冷血無情的頌莎,居然講起了“情”與“義”,真夠違和的。
梅姐挑了挑眉,實在壓不住好奇心,順著她的心意附和:“就是。”
“我們這些人雖然做了很多壞事,但都是明著壞,從不遮遮掩掩。”
“哪像那些虛偽的豪門世家,表麵和善,大搞慈善,卻冷血得很。”
昂吞笑著接話:“那是當然,要不外麵怎麽都在罵資本家。”
“就是因為那些黑心資本家,比我們這些三教九流的人還要可惡。”
亨拉也跟著附和:說得沒錯。”
幾人你一言我一句,卻依然沒能撬開頌莎的嘴,漸漸地,也就是放棄了。
頌莎抿著唇,眼神陰鷙地盯著桌麵,內心的風暴卻在瘋狂肆虐。
這些年她一直不敢打擾女兒。
她知道自己的雙手沾滿了血腥和罪孽,不配去觸碰女兒那份光明。
她是陰溝裏的老鼠,而女兒是雲端的天鵝,那麽的純潔美好。
所以這份思念,她必須爛在心裏。
這些年,她連默默關注女兒的動向都不敢,就怕自己陷進去。
可如今再次聽到有關女兒的消息,卻是女兒被司家拋棄這個事實。
憑什麽?她視若珍寶、忍痛不敢相認的女兒,卻被那些人如此對待。
這家人簡直罪無可恕!
包廂裏,大家已經聊起了別的話題。
但頌莎完全沒聽進去,內心已被巨大的信息量和洶湧的回憶徹底淹沒。
就在這時,她突然站起身,臉色陰冷:“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了。”
她不等回應,拿起手包,從大家詫異的目光中快步離開包間。
一出門,她的臉色就徹底陰沉下來,對守在門口的心腹冷聲道。
“你立刻去給我查,司家那個養女的所有情況。”
“還有那個剛回歸司家的親生女兒,我要她所有的資料,越快越好。”
心腹點頭,領命而去。
頌莎一回到自己的住處,快步走進臥室,打開一個上了鎖的皮箱。
在皮箱最底層,壓著一張報紙剪報,這是多年前的新聞配圖。
因為司家十分低調,鮮少在媒體麵前公開露麵,所以很難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加之她身份特殊,無法回國,想獲取女兒的消息,更是難上加難。
她低頭注視著那張微微泛黃的剪報。
照片裏,司董事長牽著十歲養女的手出席慈善晚宴。
照片中的小女孩,眉眼像極了記憶深處那個被她放在福利院門口、繈褓中的女兒小雪。
頌莎手指輕輕撫過報紙上女孩的臉,眼中是濃得化不開的思念與愧疚。
“小雪,媽媽的女兒,對不起,媽媽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委屈了......”
她喃喃自語,思緒被拽回了二十多年前那個冰冷刺骨的夜晚。
那時她還叫餘流芳,不叫孫瑩,更不叫頌莎。
在一個寒風凜冽的夜晚裏。
她衣衫單薄,懷裏抱著個裹得嚴嚴實實的女嬰。
夜色下,她臉色蒼白,眼神裏充滿了痛苦,彎腰將懷裏的女兒放在福利院門口。
“寶寶,別怪媽媽,媽媽殺了人,逃亡路上沒法將你帶在身邊。”
她的聲音哽咽得幾乎不成調,眼淚止不住地流。
“媽媽沒用,什麽都給不了你,唯一能給你的就是清白的身份。”
她在殺了丈夫和公公婆婆後,輾轉逃到了大城市裏。
按理說,她該往南邊偏僻的地方跑,方便隱姓埋名,活一輩子。
但她不想女兒跟著她,一輩子被困在窮鄉僻壤。
或是被抓了之後,一輩子都活在殺人犯媽媽的陰影下。
於是她鋌而走險。
不管怎麽樣,就算被抓,她也要將女兒送到大城市的福利院。
這樣女兒才有機會被家世殷實的人家收養,從而過上好日子。
“小雪,媽媽隻求你,不要恨我,我是真沒辦法了。”
“你爸爸,你爺爺、奶奶,都是畜生,他們往死裏打我們娘倆。”
“我沒辦法才反殺了他們。”
盡管有千言萬語想跟女兒說,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她不敢再耽擱。
於是匆忙把寫了女兒名字和生辰八字的紙條塞進女兒的繈褓中。
女兒隨她姓餘,叫餘小雪。
她顫抖著親了親女兒冰涼的小臉,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最終一狠心,將孩子放在福利院門口顯眼的位置,敲了敲門,快速跑開,消失在漆黑的巷子裏。
頌莎猛思緒回來的時候,早已淚流滿麵。
那晚的寒風似乎現在還刮在她的骨頭上。
她拋棄女兒,並不是不愛她,而是太愛她,想要給她一條生路。
孩子繼續跟著她,要麽一起餓死凍死,要麽一輩子頂著殺人犯女兒的身份活著。
在福利院門口,至少她能活下來,有一個合法的身份和幹淨的未來。
隻是萬萬沒想,她可憐的女兒在得到幸福後,再次遭遇拋棄。
她不敢想,小雪現在有多無助,多痛苦。
頌莎合上皮箱,眉頭緊緊蹙起。
她迫切地想要見到女兒,想要確認女兒是否安好。
可她如今根本回不了國。
就算通過途徑成功回去,危險先不說,女兒如何能接受這樣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