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寂也不急，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觀察著他。
    這孩子的心門關得太死，硬撬不行，得找鑰匙。
    吃完飯，墨小染拉著齊司衡去看她新拚的巨型星空拚圖。
    齊司衡被動地被拉著走，坐在墊子上，目光卻不知道飄在哪裏。
    簡寂沒跟過去，隻是靠在門邊，狀似無意地擺弄著手機，實則注意力全在那邊。
    墨小染嘰嘰喳喳地說著哪塊星星最難找，拚得眼睛都花了。
    齊司衡依舊沉默。
    忽然，簡寂像是想起什麽，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陽光房“小染，上次你說司衡哥哥鋼琴彈得很好，是不是？”
    墨小染立刻點頭如搗蒜“對啊對啊！司衡哥哥彈琴可好聽了！像……像電視裏的王子！”
    簡寂踱步過去，目光落在齊司衡那雙過於蒼白、指節卻分明的手上“是嗎？阿姨還沒聽過呢。司衡，願意彈一首給阿姨和小染聽聽嗎？”
    齊司衡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一直空洞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微弱的波動，像是投入石子的死水，但很快又恢複了沉寂。
    他低下頭，手指下意識地蜷縮起來。
    簡寂也不逼他，轉而看向那架斯坦威，語氣帶著點懷念和隨意“說起來，這鋼琴還是小染爸爸買的，他說女孩子得學點藝術，陶冶情操，可惜小染沒什麽音樂細胞，就會瞎按。”
    她笑了笑，帶著點自嘲，“這琴買回來，大部分時間都在吃灰，好東西，總得有人欣賞才行啊。”
    她的話像是在說琴，又像是在說別的。
    墨小染沒聽出深意，嘟著嘴抗議“媽咪！我才沒有瞎按！我彈小星星彈得很好！”
    簡寂笑著揉了揉女兒的頭發，目光卻依舊若有似無地掃過齊司衡。
    整個下午，簡寂沒再刻意靠近或追問齊司衡，隻是讓墨小染陪著他，自己則處理一些文件，偶爾接個電話。
    其中一個電話是楚湫序打來的。
    “姐，林煙若那邊派人送來了股權轉讓協議，百分之十，已經簽好字公證過了。”
    楚湫序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
    “她還托人帶話，說想當麵跟你道歉，懺悔她之前的‘無知和衝動’，希望你能原諒她，以後林家唯寂墨馬首是瞻。”
    簡寂聽著，隻覺得無比諷刺和好笑。
    道歉？懺悔？
    林煙若那種人，怎麽可能真心悔過？
    不過是眼看林正旭死了，自己又根本撐不起林家這個爛攤子，走投無路，想來抱大腿求放過罷了。
    早知如此，當初老老實實合作，拿著她該得的那份，何必自作聰明搞出後麵那麽多事，害人終害己。
    “告訴她，道歉就不必了。”簡寂聲音冷淡，“我沒空見她。讓她好自為之。”
    掛斷楚湫序的電話，簡寂指尖在屏幕上點了點，翻出裴銘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裴銘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興奮和躍躍欲試“簡寂姐？”
    “林家那塊肉，差不多可以下嘴了。”簡寂言簡意賅。
    “林煙若簽了轉讓協議，算是徹底認慫。不過，她那種草包，根本不懂經營。聽說林氏現在內部一團亂麻，員工工資都拖欠好久了，怨氣衝天。你現在進去，時機正好。”
    裴銘在那頭呼吸都重了幾分，立刻明白了簡寂的意思。
    林正旭倒了，林煙若不得人心，林家內部空虛混亂，正是趁虛而入、搶奪果實的最好時機！
    隻要操作得當，不僅能報仇，還能將林家的殘餘勢力並吞，壯大自身！
    “我明白了，簡寂姐！”裴銘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發顫，但更多的是狠厲和決心，“我早就準備好了！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把林家啃得骨頭都不剩！”
    “嗯。”簡寂淡淡應了一聲。
    “動作快點，別留下首尾。吞下來的，盡快整合進寂墨的體係。”
    隻要拿下林家這個空殼，消化吸收掉它最後的養分，所謂的“四大世家”就真的名存實亡了。
    至於那個一直神隱、隻出了一個蠢貨顧宸的顧家……簡寂撇撇嘴，懶得關注。
    她現在隻想搞定眼前的事，然後安心賺錢養崽，完成係統那坑爹的任務。
    掛了電話，簡寂將林家的事拋到腦後。
    商場上的廝殺，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就好。她現在的重心，是家裏這個小的。
    接下來的幾天，簡寂放緩了所有工作節奏，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家裏。
    她沒有再試圖和齊司衡進行深度交流，隻是創造各種機會讓他融入這個家的日常。
    墨小染拚圖，會硬塞給他一塊；
    簡寂烤小餅幹，會讓他幫忙遞個模具，雖然他大多時候隻是愣愣地拿著；
    墨洐釋下班回來，會習慣性地揉揉他的腦袋，問一句“今天怎麽樣”，盡管得不到回答。
    這種潤物細無聲的包圍和接納，似乎起了一點微小的作用。
    齊司衡雖然依舊沉默，但眼睛裏那片死寂的麻木，好像褪去了一點點。
    他會下意識地跟著墨小染在房子裏走動，會在簡寂遞給他溫水時，極其緩慢地伸出手接住，甚至有一次，墨小染摔倒了，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伸手扶了一下。
    簡寂看在眼裏，心裏稍稍鬆了口氣。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來吧。
    而另一邊，正如簡寂所預料的那樣，失去了主心骨又換上草包領導的林氏集團，在裴銘有計劃的狙擊和煽動下，迅速土崩瓦解。
    拖欠工資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早就人心惶惶的員工們，在裴銘派去的人暗中鼓動下，爆發了大規模的抗議和罷工。銀行催債，合作商解約，股價跌成廢紙……
    林煙若哪裏經曆過這種陣仗？
    她隻會逛街購物做美容，對著公司報表一籌莫展，對著憤怒的員工嚇得瑟瑟發抖。
    她試圖求救，卻發現往日巴結林家的人早已避之不及。
    她想找簡寂求饒，卻連門都進不去。
    她腳下那棟看似精美的林家大廈，早已被蛀空，隻需要裴銘輕輕一推……
    幾天後的一個清晨，財經新聞頭條被一條重磅消息刷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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