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玉閉上眼睛，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當她再次睜開眼時，瞳孔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
    “我要一半的訂金。”
    這是一個瘋狂的要求。
    “還沒有工作，就要付給你十幾萬？77區從來都沒有這樣的道理！”
    陳倩的聲音冷了下來，她討厭這種貪得無厭的人。
    還真以為自己非她不可了嗎？
    雖然雇主要求，一定要來自77區外的人來講解，這樣才能原汁原味。
    照玉不配合，陳倩大可以找人假扮77區外的人，這樣做被發現之後，可能會讓雇主有一點不愉快，但是陳倩咬咬牙，也能夠承擔這個後果。
    在她快要掛斷電話那一刻，照玉出聲了。
    “我確實是從在77區來的，可是我平時膽子很小，不敢出門，對77區外圍的情況，了解得不是很多。
    我想，那位雇主需要的應該不是我這樣的人隨行。”
    照玉聲音極其的冷靜，完全拋棄了個人情感，從頭到尾都在為雇主考慮。
    “所以，我要一筆資金，去收集77區外圍的資料，還有采買出行的物品，以便明天能夠更好地服務雇主。”
    那端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照玉喚醒了陳倩久遠的記憶。
    剛開始，與陳倩合作的那個人，她曾經也說過，以77區外圍那種環境，能保命已經不錯，她不可能對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但是她會努力，在最短的時間，做到讓陳倩滿意的地步。
    一個人在極端的情況下，能夠思考，思考的方向是正確的，並願意為之付出努力，以後的生活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
    陳倩自己也是從底層出來的，一直以來都欣賞成長型人才，所以她給了她機會。
    或許，這個黃照玉，也值得她給機會。
    陳倩再開口，語氣緩和了許多：“我可以預付十分之一的錢，稍後再給你傳一部分關於77區外圍，關於雇主的資料。
    剩下的，就看你了。”
    電話掛斷了，照玉正在想她怎麽資料，那張被她攜帶的登記卡微微發燙，她手握上去那一刻，麵前出現了一塊屏幕。
    【臨時賬戶餘額：25000】
    【77區外圍發展史】
    【雇主秘密檔案】
    照玉為自己爭取到了一個活命的機會，也僅僅隻是一個機會。
    她要是想讓自己活下來的幾率變大，重中之重，就是這些內容了……
    照玉迫不及待的看了起來。
    關於雇主的檔案，隻有一些簡短的信息，王不凡，喜愛冒險，對一切危險事物都感興趣，某神秘家族幼子，巨富。
    照玉：……
    懂了，吃飽了撐著熱愛找罪受的富二代。
    照玉目光看向了另一個資料。
    這個資料就要詳細得多。
    世界最初本是一體的。
    直到大衰退時代來臨——不知從何時起，某些土地突然失去了孕育生命的能力播下的種子不再結出飽滿的穗實，肥沃的田野逐漸枯萎，更可怕的是，這種枯萎像瘟疫般在世界蔓延，毫無規律地蠶食著可耕作的區域。
    在尚未被侵蝕的土地上，人們築起高牆，建立起最後的庇護所——秩存區。
    高牆內維持著生態平衡，而牆外的世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荒漠化。
    介於兩者之間的緩衝地帶被稱為外圍區。
    這裏聚居著當年拒絕遷入秩存區的叛逆者，如今卻成了文明與荒蕪交界的修羅場。
    作物種植成功率過低，導致外圍區的人長期營養不良，普遍出現生理異變，更可怕是精神層麵的退化——沒有秩序規則的存在，外圍區的暴力取代語言，瘋狂吞噬理性，人格的異變滋生。
    時間緩緩流逝，隨著照玉對資料的越發深入，表情也越發的奇怪。
    什麽人格異變滋生，這不就是說，77外圍的人，吃的很差，缺乏維生素，變異了，導致腦子都不正常嗎？
    這誰編的資料，罵這麽髒。
    “她說什麽了？”黃依從門外探出頭，小心的問著。
    照玉細細的打量著黃依。
    黃依年紀肯定已經滿18歲了，她看起來很瘦弱，但是整體的精氣神，比資料上形容的77區外圍人好了很多，並且，一些缺乏某種營養物質導致的疾病，並沒有在她身上體現。
    甚至——她看起來太過健康了。
    “你那麽盯著我幹嘛？”黃依被看的心頭發慌。
    “沒什麽，就是給我臨時換了個工作。”
    大家萍水相逢，黃依是誰，來77區有什麽目的，和照玉都沒有什麽關係。
    再堅持六天，她就能回家了。
    照玉的目光漸漸渙散，整個人像條脫水已久的鹹魚，軟綿綿地癱在椅子上。
    她盯著天花板上斑駁的黴斑，眼皮越來越沉。
    好想就這樣擺爛，好想什麽都不管了，好想......好想休息。
    “可是明天就要出發了……”
    她不僅要背資料，還要準備物資，而時間就像指縫裏的沙，怎麽也抓不住。
    趁著喘息的片刻，她機械地列在腦海裏構思此行清單：防身武器、應急藥品、便攜幹糧......維生素……
    “連休息都要想著這些......”
    穿越別人在大殺四方，她在異世界使用牛馬體驗卡，這對嗎？她隻是一個大一學生！
    照玉苦笑了一下。
    黃依湊過來時，正看見她這副淒慘模樣。
    換了啥工作，才能把一個人變成這樣！
    這也太可怕了吧！
    “這裏最大的交易場所在哪？”照玉突然抬頭。
    黃依：？？
    還有閑心想這個呢？
    “十塊！”照玉直接甩出價碼。
    黃依撇撇嘴：“十塊錢，你打發誰呢！”
    “二十！”
    “成交！”
    照玉拿出登記卡，黃依也拿了出來，兩人碰觸了一下，瞬間二十轉了過去。
    “巷子左轉直走，有個橙色金屬塊，那裏是炙陽廣場，裏麵不僅有官方交易商場，底下還有私人的交易場所，賣的都是一些少見的東西。”
    黃依語速飛快，“十點關門！”
    八點的鍾聲恰好響起。
    照玉奪門而出。
    資料她沒看完，管不了這麽多了，沒時間了！
    黃依盯著到賬通知，笑容漸漸凝固。
    “先前她還身無分文，換個工作就有錢了，這是怎麽回事？
    我記得秩存區的所有工作都不支持預付，除非是……”
    “死亡預付款？”
    她突然想起那個可怕的傳聞，手指一抖。
    那些預先收到工資的人，往往都會在工作的前一天“快樂一天”，第二天都會變成冰冷的屍體。
    黃依有些糾結：“這樣的話，那說好了分我的錢，還能分我嗎？”
    空氣靜悄悄的，沒人能回應她的話。